折柳
民国二十七年的春天,上海笼罩在一片暖湿的雾气中,黄浦江的水光时隐时现,租界里的繁华仍在如旧。洋车驶过外滩,轮胎碾过潮湿的石板路,发出低低的轧响。柳韵坐在车内,透过雾气看着窗外模糊的街景,眼中藏着一丝怅然。
这是她到上海的第二周。姑母沈薇的邀请信写得情真意切,说要让她“到上海散散心,看看这个大世界”,但柳韵知道,散心不过是借口,姑母是打算为她找一门能撑得起门面的婚事。
“韵儿,你到了上海,就不要总把自己当成个小地方来的。”沈薇这句话像叮咛又像警告,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洋车停在一栋白色的洋楼前,门口的车夫帮她打开车门,她微微颔首道谢,提着手中的小包下了车。姑母已经在门口等着,穿着一件绣满暗纹的墨绿旗袍,脸上的粉细腻而不浓艳。
“来的路上还顺利吧?”沈薇拉住她的手,笑容里带着一丝矜持的得意,“今天这场茶会,是一位洋行老板夫人主办的,来的都是些体面人。你姑母我在这些圈子里混了这么久,也不过是个边边角角,你来了,可要帮我争口气。”
柳韵点点头,语气淡淡的:“姑母放心,我不会丢您的脸。”
茶会的地点设在洋楼的三楼,阳台正对着黄浦江。满室的洋式家具与中式花瓶交错摆放,房间里弥漫着玫瑰香水的气息。来往的贵妇和小姐们衣着光鲜,言谈间满是轻飘飘的自得与矜持。
柳韵端着一杯红茶,独自站在阳台的一角。她的旗袍是浅灰色的,款式简单,唯一的装饰是领口的一枝梅花刺绣。这样的打扮在一群衣饰华丽的太太小姐中显得过于素净,仿佛一幅被遗忘在角落的画。
“独自喝茶,不怕太冷清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韵回过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洋装,手中握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眉眼深邃却带着一种懒散的从容。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像是正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物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