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未尽,潇湘馆的竹叶上凝着薄霜。紫鹃端着药碗立在廊下,忽听得屋内传来一声轻叹,似是春冰乍裂的脆响。她推门而入,却见黛玉斜倚在茜纱窗下,素手垂落榻边,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迹。案头诗稿被风吹散,零落如雪片飘向窗外。
三日后,大观园西角门外的池沼忽然生出异象。浑浊的水面泛起七彩霞光,一株通体晶莹的芙蓉破水而出。青玉般的茎秆上结着十二片翡翠叶,顶端花苞如羊脂玉雕成,隐隐透出淡紫纹路。这花白日闭合,待到月华初上时,层层叠叠的花瓣次第舒展,竟似裹着层薄雾,教人看不真切。
“这花儿倒像林姐姐画过的。”探春扶着侍书的手立在池边,忽见水面飘来片片诗笺。拾起看时,尽是黛玉病中焚毁的残稿,墨迹却比往日更显清峻。她心下一惊,正要细看,却听得花丛中传来环佩叮咚之声,抬眼望去,唯见月影摇曳,芙蓉花瓣上凝着露珠,倒像是泪痕未干。
藕香榭水阁漫着杜若幽香,史湘云醉卧在青石案上,看着琉璃盏里漂浮的芙蓉花瓣出神,这日重开诗社,请贴上特意印着当日黛玉设计的“葬花”纹样,众姊妹围着那株奇花落座。宝钗见花瓣上天然生着字迹,取来宣纸拓印,竟是首《芙蓉诔》。“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读到这句时,探春手中茶盏突然坠地,碎瓷片上折射出七彩光芒,恍若当日太虚幻境所见景象。
入夜紫鹃独自来到池畔,忽见芙蓉花芯中升起团青气,渐渐凝成个熟悉身影。那人影穿着月白掐牙背心,腰间系着杏黄汗巾,眉目却笼在雾中看不真切。“姑娘且去罢”,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这园子要散了”。紫鹃待要追问,晨钟忽响,花影消散处唯余露水浸湿的绣鞋。
初三夜,怡红院的红烛爆了七次灯花。黛玉的芙蓉花魂栖在贾府最高的那株白海棠上,见荣禧堂前悬着的九盏琉璃芙蓉灯,灯穗子全换作金线穿就的合欢结。她认得那金线原是凤姐私库里锁着,预备给巧姐打项圈用的南海珊瑚珠串。
一更红绡帐底。宝钗的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