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记忆沼泽

我划开患者头皮时，手术室顶部的灯突然开始闪烁。

这具躺在手术台上的尸体是正在微博热搜第一的三小时前，#临杭首富私生子离奇猝死#的词条后跟着深红色的“爆”字。死者脖颈处的克罗心纹身被打了马赛克，但是评论区早就有人扒出这是万象城某家刺青店学徒的作品。

“周医生，抖音直播间突破十万观众了。”护士的声音在口罩后发闷，她正用止血钳夹住一条异常活跃的颞浅动脉。死者太阳穴处的皮肤突然鼓起蚯蚓状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壳里挣扎。

我看了眼墙角的医用摄像设备，那些镜头本该用于学术直播，此刻却在向全网直播这场诡异的解剖。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医学奇迹还是AI换脸？]

[死者手指刚才是不是动了？截图为证！]

“电凝刀。”我伸手时，左手佩戴的玉扳指磕在器械盘边缘。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说是能辟邪。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本已平直的脑电波图像竟泛起涟漪。

就在刀刃即将触及额叶时，那只苍白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腕骨。

手术室里响起十七种语言的惊叫。法语、西班牙语、甚至某种少数民族方言的尖叫从死者喉管里喷涌而出，粘稠的脑脊液正顺着手术台滴落，在防菌地胶上拼出甲骨文般的纹路。

“是喉返神经痉挛！”我对着镜头吼道，后背渗出凉汗。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正以每秒两千的速度飙升，有的人甚至开始刷起嘉年华，金色礼物雨中的遗体仿佛在发光。

护士突然扯了扯我衣袖。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死者敞开的胸腔里，黏连着肋骨的手机正在震动。手机屏上，支付宝到账提示不断弹出：

+20000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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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炸成一片：

[阴间打赏！]

[快查付款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