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北河省,荆北三中,第七考场。
姜凡视线的透过窗户,看向窗外。
看着那群手拿橡胶棒,洋镐把之类的不良少年微微愣神。
“喂!你们干嘛的,在学校门口要干嘛?走走走,都散开。”
教导主任王老师那魁梧的身影快速走出,一边喊着一边驱赶。
“王老师还活着呢?”
姜凡咽了咽口水,吐槽了句,将视线挪回前面的桌子上,揉了揉卷子在上面擦了擦。
这伤痕累累的桌子,记录着岁月的冲刷,上面不光刻着‘早’‘天道仇勤’之类励志话语。
还有些早期非主流文字留下。
比如这句,斜着横跨桌字从头写到尾的几个大字:“如果爱请深爱,如不爱,请离开。”
下面还有不知道哪个神人留下的横批:“我感觉不会爱了……”
草,这要放在二十多年前,姜凡会觉得牛批。
现在看就觉得很……跟广大网友一个样,恨不得吐槽一句:‘味!真味!太冲了!’
视线从课桌上移开,顺着墙角那没了水桶的饮水机,又扫过窗户上新刷的绿色漆。
每一个东西都极具年代感。
直到看见了监考老师用手扣着凉鞋里脚丫的缝,又放在鼻子前闻一闻。
姜凡彻底的绷不住了,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哎哎,这位同学,你不要想用自残的方式打扰其他同学。”
“同学,请自重……”
监考老师的话,还在继续,姜凡却没耳朵听了。
他看了看自己那双白又嫩的手,又看了眼刷刷写卷子的同学,最终看向监考老师的后方。
那醒目的2002年,荆北管桩中学升学考试的白色字体,让他彻底不淡定了。
在经历了自残,疼痛醒梦跟老师教育的方式,姜凡终于想明白了他现在的处境。
一明白,更兴奋了。
用文艺点的方式说吧,就是一个三十多的汉子,带着生活中的屈辱跟不甘,在时间的长河里寻找到了一抹特殊能量,刷的一下,给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用大白话说就是:重生了。
回到了2002年。
从大数据时代,ai时代,高科技时代回到了20多年前的夏天。
不管是昨晚跟哥们喝酒回忆青春感动上苍,还是这20年来只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都足以让他很兴奋,兴奋过后还有点小遗憾。
初三啊,太小了,啥都用不了。
姜凡上学那会儿,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他又不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不会从小乖巧懂事,好学上进。
天天跟着一群朋友看古惑仔,心思就没放在学习上过。
学习成绩倒还能看的过去,差一点就满分。
中考总分760他随便考考都差点上300,这还算上了体育分。
就是学校有点不识抬举,普高给钱都不让去,去了个职高,那时候都说学厨师挣钱,出来有饭碗,不愁没工作。
确实是有饭碗,每天就洗锅碗瓢盆了。
真到职高端锅的时候,家里又发生变故,想浪子回头努力学习,却也晚了。
既练不成电脑控制挖掘机炒菜,也干不过后来的预制菜。
心想着厨子总不能失业,吃喝拉撒,吃排在第一位。
结果,预制菜来了,他考试都是点外卖过的。
老师也是属于放养的状态,用他们的话讲:“在我这玩,总比出去犯罪强。”
上了职高后,家里对他的期待也低的可怜,就跟余华的那本书一样:
“活着,活着就好。”
每天干最多的事情就是为自己那点学习用品找老师断案,老师也很负责,用他的话讲:“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就别找我了,在买一头蒜就好了。”
从那以后,姜凡觉得炒菜不是个事,家里老爸还病了,这样混下去一辈子毁了。
可一切都晚了,自学考专科,考本科,考本科自考法硕。
后来的同学们看他这么用功,从背地里总夸他。
“看人姜凡多有志向,厨子不看菜谱看上刑法了,这是要给国家做饭啊。”
国家做饭就是个笑话,他没考虑过,就想着把学历提升了,证书该拿的都拿了,好找个像样的工作,碰见合适的就结个婚。
可是一步慢,步步慢,时代就像是涨潮的海水,他就像搁浅了的鱼。
始终赶不上浪潮,每一步都觉得自己拼尽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却换来的是更沉痛的打击。
唯一欣慰的是,银行卡余额数字涨的还不错。
从一开始500涨到现在的负80000.
重生了嘛~
也算是现在为止,唯一的好消息。
昨晚跟兄弟喝酒,边聊国家大事边忆童年,中间不止一次说过。
当初如果努力一点,早有文凭跟专业出来几年,会不会不被浪潮所吞没。
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好那么一点点。
哪怕上个普高,考个普通大学,也比自考的含金量高那么一点点,至少面试公司的时候,不会被卡学历卡下来。
起码有更多的发展方向,更多的选择。
可是……现在你把我放在中考上是什么鬼?
二十年前学了个啥谁还记得,天天看某音光刷什么光年星系,最大的黑洞以及各种文明视频了。
你要考三星堆文明,金字塔文明,外星人是否存在,他还能给你写全乎点。
但你问他月下独酌四首谁写的,那真愁死个人。
想了想,姜凡还是写下了杜甫两个大字。
毕竟遇事不决,就写杜甫么。
至于后面的李白是什么朝代的诗人,这些倒都会。
唐诗宋词么。
常识性东西,姜凡还是会的。
至于最后的作文,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惊喜。
请以牛马为核,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