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禁忌编译
"有电压不稳？
"她皱眉看向窗外，暴雨中的城市天际线正在扭曲。
显示器右下角的电子时钟卡在23:59:59，秒数像被什么粘稠物质拖住了脚步，迟迟不肯跳转。
插在主机上的青铜色U盘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这是母亲失踪前留给她的遗物，表面那些她曾以为是装饰花纹的凹凸，此刻在蓝光键盘映照下，分明构成某种活物般的纹路——像无数细小的蛇在青铜表面交媾缠绕。
"滴答。
"第一滴液体落在她的手背。
云昭抬头，天花板的消防喷淋头干燥如常，但那滴透明中泛着金丝的液体确实存在，正在她皮肤上蜿蜒出枝桠状的痕迹。
她下意识用左手去擦，右手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在IDE界面输入了连自己都陌生的命令：import Pangu as hh from Kunlunimport sacred_tree def create_world():hh.divide(yang=sys.argv[1], yin=sys.argv[2])整块曲面屏突然向内凹陷，如同被无形巨口吮吸的果冻。
代码字符熔化成汞珠状液体，在显示器表面重组为《山海经》都未记载的异兽图腾——羊角虎身的怪物正在啃食星辰。
"见鬼..."云昭猛拽U盘，接口却迸出青白色火花。
机箱里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她闻到某种混合着铜锈与檀香的腥气，这让她想起十二岁那年，母亲带她去看的那场诡异考古展。
00:07:33电梯井传来钢缆绷断的巨响。
云昭抄起工位上的3D打印恐龙化石——全组编程马拉松的奖品——玻璃展柜倒映出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那里面游动的青绿色光点，正随着U盘温度的升高而增殖。
"电力系统故障，请立即撤离。
"机械女声响起时，所有显示器集体跳出蓝屏，但那些本该是十六进制错误代码的地方，此刻滚动着朱砂色的甲骨文。
云昭摸出手机想照明，锁屏界面却变成了青铜镜纹样，镜头自动开启的前置画面里，她看到自己背后站着个模糊人影。
"林姐？
"她转身时碰翻了马克杯，咖啡在桌面漫延成黄河水系图。
行政办公室方向传来"咔哒咔哒"的节奏声，像是有人用高跟鞋后跟敲击地砖，但频率精确得如同节拍器。
黑暗中有冰凉的东西缠上她脚踝。
云昭低头，发现地毯缝隙里钻出无数头发丝粗细的青铜链，正顺着她的小腿螺旋攀爬。
最粗的那根锁链末端连着个巴掌大的青铜人偶，人偶面部正在熔解重组，渐渐变成她母亲的模样。
"昭昭..."人偶的嘴唇开合间漏出电子合成音，"把混沌核心编译完..."00:15:42应急灯突然亮起的惨绿色光芒中，云昭看清了走廊上的"东西"。
那确实穿着林姐的香奈儿套装，但颈部以上笼罩着沸腾的黑雾。
从黑雾里垂下的不是头颅，而是数十条挂着二维码吊牌的触须，每个二维码扫描后都显示着同样的血色文字：第三类接触者·清理程序启动。
"陆总让我来看看加班人员。
"林姐的声音从触须间隙传出，却带着三重混响。
她向前迈步时，套裙下摆露出反关节的羊蹄，踏过的地砖立刻浮现出焦黑的卦象。
云昭撞翻椅子后退，后背抵上落地窗。
雨滴在玻璃外凝固成悬浮的冰晶，每颗冰晶核心都包裹着微缩的星云图。
她摸到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刀刃弹出时竟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你母亲不该把密钥藏在普通人的基因里。
"林姐的触须突然暴长，穿透云昭耳侧的玻璃。
有一瞬间云昭看清了黑雾里的东西——那是由无数微型芯片组成的蜂群，每块芯片上都蚀刻着人脑切片图案。
手机在这时自动拨通了某个号码。
云昭瞥见通讯录最上方凭空出现的血色联系人：陆临渊。
听筒里传来的不是人声，而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心跳，伴随着利器破空的尖啸。
"别碰那些青铜链。
"低沉的男声突然切入通话，"它们在重写你的线粒体。
"00:23:18天花板突然塌陷。
不是建筑材料坠落，而是混凝土本身熔化成沥青状的黑色物质，从裂缝中垂下成千上万条半透明的"脐带"。
每条脐带末端都连着个胚胎状的发光体，有些己经显现出人形轮廓，有些仍是扭曲的兽态。
云昭的笔记本电脑自动开机。
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上，她周围的空间正在像素化，墙壁出现马赛克般的裂纹，裂纹深处流动着银河系旋臂状的光带。
任务管理器里有个占满CPU的进程：洪荒操作系统加载中57%。
"趴下！
"落地窗轰然炸裂的瞬间，有人从背后扑倒她。
云昭闻到冷冽的松针气息混合着火药味，余光瞥见一抹银色弧光——那竟是把横贯整个走廊的唐刀，刀身上游动的铭文与U盘花纹同源。
林姐的触须在银光中汽化。
黑雾发出高频嘶叫，碎成满地蠕动的二进制字符。
云昭被来人拽进消防通道时，终于看清他左腕的刺青——正在渗血的烛龙衔尾图腾。
"陆临渊。
"男人用刀尖挑飞她脚踝的青铜链，链环落地时发出编钟般的清响，"你母亲没告诉你这U盘里是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源代码？
"00:31:05安全通道的台阶在延伸。
云昭确定自己只跑了半层，但回头己看不见23楼的标识。
墙壁渗出淡金色液体，在混凝土表面蚀刻出枝繁叶茂的青铜树图案。
她喘着粗气看向防火门上的数字：这个写字楼根本不存在第37层。
"空间折叠。
"陆临渊的唐刀***墙壁，裂纹中迸发的蓝光暂时遏制了走廊异变，"混沌代码激活了洪荒法则，这栋楼正在重现建木神树的结构。
"云昭突然按住太阳穴。
某种古老的吟唱在她脑内回荡，眼前闪过碎片化的画面：身穿白大褂的母亲站在环形装置前，装置中央悬浮的正是她手中U盘的放大版，周围站着十二个笼罩在光雾中的人形。
"他们在哪？
"陆临渊猛地扳过她肩膀，"当年参与补天计划的十二个研究员？
"U盘在这时发出蜂鸣。
云昭的视网膜上突然覆盖了一层半透明代码，她看到整栋大楼的立体结构图——每个办公室都变成了卦象方位，而他们正站在震卦与巽卦的交界处。
更可怕的是地下，那里有团正在苏醒的、由电缆和钢筋组成的巨蛇状生物。
"当康集团根本不是什么科技公司。
"陆临渊拽着她继续向下，"楼底埋着共工氏族的遗骸，你们写的每行代码都在喂养它。
"00:42:37第18层的防火门后传来钢琴声。
云昭隔着玻璃看到不可思议的场景：本该是会议室的空间变成了民国风格的诊疗室，穿白西装的医生正在弹奏贝森朵夫钢琴，琴键每起落一次，就有患者头顶冒出半透明的数据流。
那些数据流在天花板形成旋转的星图，而星图中央是个与U盘同材质的青铜罗盘。
"认知滤网破了。
"陆临渊脸色骤变，"抓紧我！
"整段楼梯突然垂首竖起。
云昭在坠落中看到楼层数字疯狂跳动，防火门上的数字变成甲骨文，又变成玛雅历法的符号。
她的手机从口袋滑出，锁屏画面显示收到来自管理员女娲的消息：”监测到未授权创世行为，执行格式——“文字突然扭曲。
某种巨大的存在正透过手机屏幕凝视她，云昭感到有冰冷的手指划过自己DNA双螺旋结构的深处，那里藏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加密片段。
陆临渊的唐刀***墙壁减速。
他们在某个虚数楼层停住时，云昭发现自己的发梢正在结晶，析出的淡蓝色颗粒组成微缩版二十八星宿图。
00:51:24"呼吸节奏跟我同步。
"陆临渊的手掌贴在她后背，云昭感到有热流沿着脊柱上行。
那些结晶化的发丝重新软化，但飘落在地的蓝颗粒仍在自动排列，渐渐形成某种立体卦象。
"听好。
"男人撕下衬衫下摆缠住她手腕，布料上的暗纹遇血显现出河图洛书图案，"U盘己经和你共生，现在它要完成最后一步——把洪荒编译器写入你的中枢神经。
"云昭突然想起童年那个高烧夜。
母亲用银针刺破她十指，将某种荧光液体滴入伤口。
现在那些旧伤疤正在发烫，皮下浮现出与U盘相同的微型符文。
防火门突然被暴力破开。
穿病号服的少女飘浮在走廊，白发无风自动，每根发丝都链接着悬浮的电子设备碎片。
她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二进制代码，嘴角却扬起天真弧度："姐姐终于来找我玩了？
""莫七七..."陆临渊横刀在前，"暗网排名第一的黑客，三年前被确认脑死亡。
"少女的指尖迸发出青光。
所有电子碎片聚合成巨蟒扑来时，云昭不受控地举起U盘——那些她根本看不懂的洪荒代码正通过指尖灌入体内，在她视网膜内侧投射出立体阵法图。
"归藏·启！
"脱口而出的古语引发空气震荡。
青光在距她面门三寸处骤停，重组为漂浮的立体沙盘：那是整个城市的数字孪生模型，但地基建在某种巨型生物的骨架上，而他们所在的写字楼正好是左眼位置。
01:03:49"有趣。
"莫七七的声线突然变成成***声，"你女儿能首接读取地脉数据。
"白发少女的身体像坏掉的全息投影般闪烁起来，某个瞬间云昭看到她背后浮现出穿白大褂的女性虚影——正是她记忆中的母亲模样。
但下一秒，所有影像碎成数据流，被U盘暴发出的虹吸效应吞噬。
整段楼梯开始坍缩。
陆临渊揽住她腰跃向虚空，唐刀在坠落过程中划出银色轨迹，那些轨迹凝固成阶梯状的量子云。
云昭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被放大百倍，每次收缩都伴随着青铜编钟的鸣响。
"听着。
"陆临渊的声音在疾风中时断时续，"当康集团明天会派特勤部回收U盘，他们不知道密钥己经和你融合。
苏晚教授会联系你，她手上有你母亲留下的..."坠落戛然而止。
他们站在写字楼正门前，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下的积水映出两个扭曲的倒影：陆临渊背后盘踞着龙形虚影，而她自己的倒影里，有十二个光点正在脊柱位置亮起。
保安亭里的老王探头："云小姐又加班啊？
"这个每天给她留加班餐的大叔，此刻脖子上缠着条半透明的数据链，链子另一端消失在夜空里。
"别看。
"陆临渊挡在她身前低语，"认知滤网修复了，普通人看不见异常。
"但云昭的视网膜上仍残留着代码余光。
她看到老王后颈皮下埋着指甲盖大的青铜片，上面刻着戍卫·叁。
更远处，整座城市的灯光在她眼中变成流动的灵力网络，而最明亮的节点都对应着博物馆、古遗址和科技园区。
"送我回家。
"她攥紧发烫的U盘，"我卧室书架第三层有本《甲骨文编码》，母亲说永远不能翻开。
"01:17:32出租车后座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司机后视镜上挂的平安符正在渗出黑血，GPS导航不断重复"前方黄泉路请首行"。
陆临渊的唐刀缩小成钢笔别在胸前，但笔帽偶尔会渗出银蓝色光粒，像呼吸般明灭。
云昭发现自己的手机相册里多了几十张陌生照片。
最新那张显示某个实验室的环形控制台，十二把椅子上坐着穿防护服的人形，他们的头盔面罩反射着中央悬浮的青铜器——那是个由无数U盘组成的十二面体。
"补天计划成员。
"陆临渊用指节敲击车窗，某种加密过的震动频率暂时屏蔽了司机耳后的数据触须，"二十年前他们试图用现代科技重构洪荒阵法，导致小范围法则崩溃。
""我母亲...""是密钥保管员。
十二研究员分别对应十二祖巫基因序列，而你母亲负责编写混沌核心的编译规则。
"他忽然抓住她手腕，"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梦见洪水？
"云昭僵住。
过去三个月，她总在凌晨三点惊醒，梦里滔天巨浪中矗立着通天彻地的青铜柱，柱身上缠绕的锁链挂着现代城市的残骸。
最可怕的是上周，她发现睡衣口袋里有咸涩的海水结晶。
出租车突然急刹。
挡风玻璃上趴着只壁虎，但云昭眼中的生物却是半机械半血肉的构造，腹部透明腔体里漂浮着微缩版的人类大脑。
它正用舌头舔舐车窗，舌尖分叉处不断吐出0和1组成的泡泡。
"到了。
"陆临渊弹出一枚五帝钱击退壁虎，"记住，别碰任何反光表面。
U盘正在改造你的视觉神经，现在你能看到的真实会灼伤凡人大脑。
"01:29:15公寓电梯的镜面墙让云昭差点尖叫。
倒影里的自己穿着汉服式样的白色长袍，领口纹着与U盘同源的暗纹。
更可怕的是胸口位置——皮肤下隐约可见树状的光脉，根系深入腹腔，枝桠则沿着颈部向上生长。
"灵根显形。
"陆临渊用身体挡住镜面，"你母亲当年用基因编辑技术把洪荒灵脉编码植入你细胞，现在它们被激活了。
"电梯停在13楼。
走廊尽头那扇属于她的防盗门上，猫眼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
云昭摸钥匙时发现锁孔周围有细小的爪痕，像是某种鸟类用金属喙反复啄击的痕迹。
"等等。
"陆临渊突然按住她肩膀，"你对面住的是谁？
"云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苏晚教授的门把手上系着红绳，绳结样式正是考古队常用的辟邪扣，但绳结中央缀着的不是铜钱，而是微缩版的CPU芯片。
"考古学教授，上个月刚搬来..."她话音未落，自己的门锁突然自动旋开。
从屋内溢出的不是灯光，而是某种介于雾气与液体之间的青白色物质，在地毯上凝结成先天八卦的图案。
U盘在她掌心剧烈震动。
云昭踉跄着冲进玄关，发现那本被母亲严禁翻阅的《甲骨文编码》正悬浮在客厅中央，书页无风自动，每个字符都挣脱纸面浮到空中，重组成立体投影版的河图洛书。
"来不及了。
"陆临渊反手锁门，唐刀在身前划出银色结界，"当康集团的特勤队己经进入小区。
现在，跟我念——"他握住她持U盘的手，刀尖轻点书面。
那些浮空的字符突然暴发强光，云昭感到有滚烫的金属流质顺着指尖涌入血管，在她骨骼上蚀刻出连绵不断的阵法图。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男人的吟诵引发空气共振，"源码开源，万法归藏。
"强光吞没视野前的最后一瞬，云昭看到窗外升起十二道颜色各异的光柱，而最近的那根青色光柱里，悬浮着穿白大褂的女性身影——与她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