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我终于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江水依旧浑浊，码头上却已不见往日的繁华。
几个衣衫褴褛的苦力蹲在岸边，目光呆滞地望着江面。
船靠岸时，我听见有人在喊："先生，要挑夫么？
"声音沙哑而疲惫。
我转头看去，是个佝偻着背的中年人，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熟悉。
"阿贵？
"我试探着叫道。
那人愣了一下，眯起眼睛打量我，忽然咧嘴笑了："是少爷啊！
"他快步走过来，却又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停住，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
我仔细端详着他。
记忆中的阿贵是个精壮的小伙子，总爱跟在我后面，说要跟我一起去读书。
如今的他却像个老人，背驼得厉害，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神情。
"你怎么......"我话未说完，就见阿贵摆摆手："少爷，别提了。
这些年，唉......"他叹了口气，接过我的行李，"我送您回家吧。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我却感到一阵陌生。
青石板路早已坑坑洼洼，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墙上贴着各种告示，有征兵的，有收税的，还有几张褪了色的"文明开化"标语。
"少爷在外头这些年，可好？
"阿贵问道。
"还好。
"我简短地回答，随即问道："你呢？
怎么......""我啊，"阿贵苦笑一声，"早些年跟着人做生意，赔了个精光。
后来......"他压低声音，"后来给人算命，混口饭吃。
"我惊讶地看着他。
记忆中那个说要读书的阿贵，如今竟成了算命先生？
"这世道，"阿贵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读书有什么用？
还不如学点糊口的本事。
"他顿了顿，"少爷不知道，这些年，乡里来了好些洋人，说是要帮咱们开化。
赵老爷跟他们合伙，把咱们的地都占了去，说是要建什么工厂......"正说着，前面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穿着西装的洋人趾高气扬地走过，后面跟着点头哈腰的赵老爷。
路边的百姓纷纷避让，有人小声咒骂，却不敢大声。
"看见没，"阿贵冷笑道，"这就是咱们的文明开化。
"回到家，母亲早已等在门口。
她老了许多，头发全白了，见到我时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