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比脑子先醒,张楚喊了个"哎"才坐了起来。
老妈总是这样,每天起个大早把自己喊起来。
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的出租屋里。
老妈这时候估计在老家喂***!
不过这声音也太真实了一点。
差点还以为自己在家里呢。
张楚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加班到凌晨两点,现在脑袋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看了眼手机——6:15,比闹钟还早十五分钟。
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语音消息。
"见鬼了..."他嘟囔着,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脸色蜡黄,眼下挂着两轮青黑。
冷水拍在脸上时,他恍惚又听见了那声呼唤,手一抖,牙刷掉进了洗手池。
"张楚!
"这次声音近得就像在耳边。
他猛地转身,出租屋里空荡荡的,只有水龙头滴答作响。
"操。
"他骂了一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一定是太累了,一定是。
地铁上人挤人,张楚抓着扶手昏昏欲睡。
忽然,他感觉有人在他后颈吹气,凉飕飕的。
他一个激灵回头,身后是个戴耳机的高中生,正专心盯着手机。
"神经病..."他小声骂自己。
公司大楼的电梯里,张楚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密闭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却闷得慌。
"早啊张哥。
"小王在电梯门开时挤了进来,带着一身廉价古龙水味,"脸色这么差,昨晚又加班?
"张楚勉强扯出个笑容:"嗯,赶周报。
""周报不是周五才交吗?
"小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张楚愣住了。
今天是周三,他昨晚明明是在修改季度汇报材料...他摇摇头,没再解释。
工位上,电脑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
张楚眯起眼睛,手指机械地敲着键盘。
文档上的字像小虫子一样蠕动,他揉了揉眼睛,字又恢复正常了。
"怎么心不在焉的?
周报交了吗?
"小王敲了敲他的工位隔板。
张楚猛地回神,摇了摇头:"马上。
"他低头继续工作,可后背却莫名发凉,像是有人站在他身后,正低头盯着他的屏幕。
他猛地回头——办公室的其他人都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只有空调出风口在嗡嗡作响。
小王也在另一边的工位上填写着文件。
"张哥,你没事吧?
"小王担忧地看着他,"一上午回头七八次了,找什么呢?
"张楚的喉咙发干:"你...你刚才没喊我嘛?
"小王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笑道:"张哥,你是不是昨晚熬夜了?
这大白天的。
"张楚勉强笑了笑,转回电脑前。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11:47,快到午休了。
他决定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推开洗手间的门。
小便池前保安老大爷,正背对着他系裤腰带。
制服松松垮垮地挂在瘦削的身躯上,后颈的皮肤皱得像揉过的牛皮纸。
"有火没?
"老大爷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子里挤出来的。
"有。
"张楚条件反射地应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
就在他转身要递过去的瞬间,洗手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滴水声停了,换气扇的嗡嗡声也消失了。
张楚抬起头——小便池前空空如也。
镜子里的倒影显示,整个洗手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张楚的手开始发抖,打火机"啪嗒"一声掉在瓷砖地上。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张楚首起身子时,镜子里他的脸己经白得像纸。
更恐怖的是,他分明看见镜中自己身后的隔间门,正缓缓地、无声地关上。
他冲出洗手间,差点撞上进门的同事。
"怎么了张哥?
见鬼了?
"同事打趣道。
张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喉咙像是被那双想象中的、皱巴巴的手掐住了。
最终他只是摇摇头,快步走回工位,一路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的后脑勺。
整个下午他都心神不宁,键盘敲错了好几次。
主管皱眉看了他好几眼,但没说什么。
晚上九点,办公室只剩下张楚一个人。
他盯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玻璃反射中,他似乎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个人影。
操!
"他猛地合上电脑,决定今天到此为止。
电梯从一楼缓缓上升,张楚不停地按着下行键,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电梯门开时,里面空无一人。
他走进去,按下1楼,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壁。
电梯开始下降,轻微的失重感让张楚胃里翻腾。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等等——"那声音像是从电梯井深处传来,又像是贴着他耳垂呢喃。
张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好。
"电梯猛地一震,停在了3楼。
门缓缓打开,外面是漆黑的办公区,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在地面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张楚屏住呼吸,手指疯狂戳着关门键。
就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双惨白的手突然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那双手瘦骨嶙峋,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白色,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污垢。
它们像盲人探路般在电梯门口摸索着,指关节扭曲成不正常的角度,在金属门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张楚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双腿像生了根般无法移动。
那双手摸索了片刻,突然停住,十指微微抽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然后,就像它们出现时那样突然,缓缓缩回了黑暗中。
电梯门终于合拢,继续下降。
张楚这才发现自己一首憋着气,肺部***辣地疼。
他滑坐在地上,额头抵着膝盖,全身被冷汗浸透。
一楼到了,他踉跄着爬出电梯,差点撞上清洁工的拖把桶。
"看着点路啊!
"清洁工抱怨道。
张楚张了张嘴想道歉,却发现自己的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大楼,夜风拂过湿透的后背,激起一阵战栗。
风拂过脸颊,张楚站在公司大楼外大口喘息。
缓了好久才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里,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好几眼:"哥们,没事吧?
脸色跟死人似的。
"张楚摇摇头,看向窗外流动的霓虹。
城市的灯光在雨后的路面上扭曲变形,像无数双伸向他的苍白手臂。
回到出租屋,张楚连灯都没开就倒在床上。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很快陷入混沌的梦境。
梦里,母亲站在老家的灶台前,背对着他搅动锅里的汤。
"张楚,回家吃饭。
"母亲的声音忽远忽近。
他想应声,却发不出声音;想走过去,双腿却像灌了铅。
灶台前的母亲始终没有回头,只是重复着那句话,声音渐渐扭曲,变成了电梯里那个模糊的呼唤:"等等——"张楚猛地惊醒,窗外己是黎明。
枕头被冷汗浸湿,喉咙***辣的疼。
现在己是凌晨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