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烛火摇曳,映出一片死寂的虚假的奢华。
锦帐低垂,将那卧于凤榻之上的女子身影,映成一抹残月。
她曾是这天下最尊贵的泠国碎玉公主,金枝玉叶,也曾有过万千宠爱。
可叹命运无常,国破家亡的烽火瞬间将她的一切焚烧殆尽,曾经的公主沦为了如今的阶下囚,而后又被那新皇萧御寰纳为皇后,成了这深宫中的一只囚鸟,在华丽的牢笼里独自悲戚了十数载。”
碎玉,碎玉,破碎之玉。
这碎玉公主的名号倒真是与她相配。
雕花窗棂透进几缕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苍白如雪的脸上。
她静静地凝视着头顶那繁复的帐顶,思绪飘远,那时的她,天真无邪,在御花园中追逐着蝴蝶,笑声洒落一地,父王和母后慈爱地看着她,好不温馨的一幅画面。
而如今,这一切都化作了泡影,随着王朝的覆灭,深埋在了记忆的废墟之中。
成为那不可追的往日。
殿门被轻轻推开,细微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里却如同雷鸣。
她并未转头,只是眼眸中泛起一丝波澜,便又归于平静。
进来的是一位老嬷嬷,她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杯酒,酒液在烛光下散发着冷冽的光。
老嬷嬷的眼角泛泪,脚步迟缓,她走到榻前,屈膝跪下,声音颤抖着说道:“公主……”她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这笑意带有解脱之感,“这天下,这宫廷,终究是一场荒唐的闹剧。”
这宫廷本就是权力的旋涡,在这旋涡之中,生死早己不由自己。
她轻声呢喃,声音在空荡的宫殿内回荡,只有那嬷嬷的啜泣声回应着。
她缓缓抬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酒杯,这一杯酒,是她对这世态的最后反抗,是她逃离萧御寰的她能想到的最体面的方式。
她端起酒杯,那微微颤抖的手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多年来压抑情感的最后宣泄。
“嬷嬷,你说这天下,这人心,为何如此多变?
昔日我为公主,享尽尊荣,有父皇母后的宠爱,有他萧御寰的偏爱。
而如今为何却落得这般下场。”
她轻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
老嬷嬷早己泪流满面,她在这宫中伺候多年,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却依旧为公主的命运痛心不己。
“公主,这是乱世的劫数啊。
在这权力的棋局中,我们都只是棋子罢了。
公主您本不该遭此磨难。”
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瞬间在喉间散开,宛如她这苍白可笑的一生。
酒液入腹,似一团烈火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可这点痛苦却比不上她心中多年来积攒的哀伤。
她缓缓躺倒在凤榻之上,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过往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她看到了父王临终前那不甘的眼神,看到了母后在宫乱中绝望的泪水,看到了曾经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在战火中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也看到了自己被押解着离开地牢,踏入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宫殿的那一刻。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染红了她素色的锦被。
她的呼吸渐渐微弱,可眼神却变得异常清明,仿若在这濒死之际,看透了这世间的虚妄与荒诞。
这权利的枷锁,束缚了太多人的灵魂;这朝代的更迭,不过是一场血腥的闹剧;而那帝王的冷漠,便是这深渊中最刺骨的寒风。
殿外,寒风呼啸,吹过宫墙檐角,发出呜呜的声响,似在为这位逝去的公主哀鸣。
宫殿内,烛火猛地跳动几下,随后缓缓熄灭,黑暗将那凤榻上的身影彻底吞噬。
就这样,姜黎月走完了她短暂而悲戚的一生,享年三十二岁,她的离去,如同一朵凋零在宫墙内的繁花,无人问津,只在岁月的长河中留下一抹淡淡的、哀伤的痕迹,见证着新旧朝代的更迭。
从此世间再无碎玉公主,而那新皇萧御寰也在元日这一天失去了自己的“爱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