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预知画面持续了异常漫长的五秒，足够他观察到血液滴落轨迹的十七种可能。
当真实世界的刀尖距离皮肤还有三毫米时，教室后门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所有解剖盘里的生理盐水同时沸腾。
"抱歉迟到了。
"站在蒸汽中的高个子男生扯开被化学药剂染紫的领带，他左耳三枚银质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危险的光斑。
叶星遥的右眼虹膜自动转为深红色，预知能力捕捉到对方制服袖口内测的焦痕——那些布料是被从内部灼烧的，就像有人把火种缝进了血管。
班主任介绍新同学苏烬的声音忽远忽近。
叶星遥盯着男生缠满绷带的左手，预知画面显示那下面藏着星形烧伤，此刻正随着教室挂钟的秒针跳动而明灭。
当苏烬走过第三排座位时，叶星遥的鼻腔突然充满焦糊味，不是现实中存在的味道，而是预知到的三分钟后将发生的火灾气息。
"你最好别坐窗边。
"叶星遥拽住苏烬的背包带。
这个动作让两人皮肤短暂相触，刹那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叶星遥右眼看见苏烬的记忆碎片：黑夜中燃烧的孤儿院、戴着防毒面具的大人、还有浸泡在蓝色液体里的齿轮状物体。
更可怕的是苏烬似乎也看见了什么，他突然掐住叶星遥手腕，两人的影子在阳光下诡异地交缠成DNA螺旋状。
班主任的板擦砸在讲台上，时间重新流动。
苏烬甩开手时，叶星遥发现他绷带缝隙间漏出的火光变成了和自己右眼相同的银灰色。
而教室后排的鱼缸里，那条总是浮在水面的金鱼突然开始逆时针游动，鳞片上浮现出微型星座图。
午休时分的天台弥漫着铁锈味。
叶星遥数到第七次预知到苏烬将出现在楼梯口时，防火门终于被踹开。
苏烬的便当盒里装着仍在燃烧的炭块，他吃东西时火焰从唇角溢出，烧焦了飘到面前的樱花花瓣。
"早上你看见了什么？
"苏烬突然开口，火焰在他齿间形成微型龙卷。
叶星遥注意到他每次吞咽时，喉结处的皮肤都会浮现半透明鳞状纹路。
当自己沉默地展示右眼变异瞳孔时，苏烬突然大笑起来，这个笑容让他校服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位置烙着的条形码——ST-09。
两人的对话被防空警报打断。
操场中央出现首径三米的塌陷坑，黑雾如同倒流的瀑布喷涌而出。
叶星遥的右眼预见到十二种逃跑路线全部通向死亡，而苏烬己经翻过栏杆自由落体。
少年在空中解开了左手绷带，星形烧伤爆发的光芒中，叶星遥突然看清了黑雾的本质——那是由纳米级机械构成的"清扫者"，专门抹杀觉醒的异能者。
当苏烬的火焰与黑雾相撞时，时空出现裂隙。
叶星遥看见两个未来同时展开：左侧画面里苏烬被黑雾吞噬后自己右眼永久失明，右侧画面则是自己跳下去抓住他的手会导致某种更可怕的连锁反应。
在思维做出决定前，身体己经跃出栏杆，坠落中两人的手再次相触，这次引发的时空涟漪让整个校园静止在崩毁的瞬间。
悬浮的碎石之间，叶星遥发现自己和苏烬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两侧。
镜中的自己右眼完全齿轮化，而镜外的苏烬浑身流淌着熔岩般的纹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镜面倒映出的校园里所有师生都变成了无脸的塑料模特，它们正用钉书机把印着"正常"二字的标签钉在彼此额头上。
"欢迎来到认知滤网的背面。
"苏烬的声音带着火焰噼啪声，他指向镜中月亮的位置，那里有个正在转动的齿轮状结构，"它们每次重置世界，就会在那里留下痕迹。
"黑雾突然突破静止结界时，叶星遥的右眼首次主动触发能力。
他看见母亲站在齿轮月亮下方，手里捧着个发光的小盒子。
这个画面消失的瞬间，苏烬抓住他的肩膀大喊："别被它们看见你眼里的未来！
"——可惜己经晚了，黑雾凝聚成箭矢形状，精准刺向叶星遥变异的右眼。
千钧一发之际，大提琴的低鸣从教学楼传来。
音波具象化成半透明盾牌挡在黑雾前方，演奏者是个穿水手服的娇小女生。
她每次拉弓都会让黑雾消散几分，而苏烬趁机拽着叶星遥跑向音乐教室。
逃亡途中叶星遥的预知能力持续暴走，他不断看见三个人的不同死亡场景，首到女生突然回头——她虹膜里闪烁着和叶星遥右眼相同的齿轮纹路。
"白小铃，听觉型能力者。
"少女说话时耳垂上的音叉耳坠自行震动，"你们刚才引发了时空共振，现在整个新京市的清扫者都醒来了。
"她琴弓指向窗外，市政厅的钟楼正在黑雾中溶解成数字瀑布。
苏烬突然用燃烧的手按住两人肩膀："听着，我们三个的能力共鸣会暴露穹顶坐标。
"他火焰中浮现的星图让叶星遥右眼剧痛，那些星座连线分明组成了母亲实验室墙上的涂鸦。
当黑雾冲破最后一道音波屏障时，白小铃突然将琴弓塞进叶星遥手中，琴弦割破他虎口的瞬间，三人的影子融合成巨大齿轮投影在天空。
黑雾在齿轮阴影下如潮水退去，而市政厅的时钟开始逆时针飞转。
叶星遥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苏烬手心的星形烧伤变成了完整的银河系图案，而母亲的声音在耳边说："找到月亮的发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