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席宴会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房间时，丫鬟小翠就会轻手轻脚地进来，在鎏金香炉里添上一把沉香。
袅袅青烟在晨光中盘旋上升，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裴世尧似乎很忙，常常天不亮就出门，深夜才回来。
沈玉娇偶尔能在早餐时见到他，更多时候只能从下人们的闲谈中得知他的去向。
他给她安排了专门的声乐老师，每周三次来教她西洋唱法，又命人去上海买了最新款的留声机和唱片。
"沈小姐，大帅吩咐，您要是闷了，可以随时叫车出去转转。
"周妈的态度也比从前恭敬了几分，只是眼神中还藏着几分轻蔑，"当然，得带着护卫。
"其他姨太太们起初对她充满敌意。
七姨太甚至故意在她经过时打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她新做的绣花鞋上。
但见她总是低眉顺眼，从不争宠，这些敌意也就渐渐淡了。
只有三姨太林曼丽始终对她虎视眈眈，每次碰面都要冷嘲热讽几句。
师父被接到协和医院治疗，住进了单人病房。
沈玉娇每周三都能去医院探望，这是她最期待的日子。
看着师父的气色一天天好转，蜡黄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这是她唯一真心感激裴世尧的地方。
这天下午，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后院的草坪上。
沈玉娇穿着一件藕荷色的练功服，正在梨树下练嗓。
她的声音清亮婉转，引得几只小雀驻足在枝头。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练习。
沈玉娇回头，看见三姨太林曼丽摇曳生姿地走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猩红色的旗袍，开叉高到大腿，走动时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两个丫鬟跟在她身后，一个捧着茶壶，一个拿着绣花绷子。
"哟，这不是我们新来的九妹妹吗？
"林曼丽的声音甜得发腻，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抚着鬓角，"大老远就听见你在吊嗓子，真是...别致。
"沈玉娇赶紧行了一礼："三姐姐好。
"林曼丽绕着她转了一圈，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她身上刮过："听说大帅最近常去听你唱曲？
半夜三更的，在你那小楼里一待就是两三个时辰。
"沈玉娇的脸刷地红了："只是偶尔...大帅喜欢听《游园惊梦》...""别装了！
"林曼丽突然变脸，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惊的丫鬟手指微抖，茶壶里的水都溅了出来，"戏子就是戏子，惯会勾引男人的下作手段！
我警告你，离大帅远点，否则...""否则怎样？
"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突然插入。
众人回头，看见裴世尧不知何时站在廊下。
他今天没穿军装，而是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林曼丽立刻变了脸色，脸上的狰狞瞬间化作甜腻的笑容："大帅，您怎么来了？
我正和九妹妹聊天呢。
"她扭着腰肢迎上去，却被裴世尧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裴世尧径首走到沈玉娇面前，伸手拂去她肩上的一片梨花瓣："今晚李部长设宴，你准备一下，陪我出席。
"沈玉娇惊讶地抬头，杏眼睁得圆圆的："我？
""怎么，不愿意？
"裴世尧挑眉，这个动作让他英俊的面容多了几分凌厉。
"不，我很荣幸。
"沈玉娇赶紧摇头，发髻上的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林曼丽脸色铁青，精心描绘的柳叶眉都扭曲了："大帅，这种重要场合不是应该带大太太或者...""我做事需要你教？
"裴世尧冷冷地扫她一眼，声音不大，却让林曼丽立刻噤若寒蝉，连嘴唇都开始发抖。
等裴世尧离开后，林曼丽恶狠狠地瞪着沈玉娇，涂着口红的嘴唇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弧度："***！
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一把打翻丫鬟手里的茶壶，滚烫的茶水溅在沈玉娇的裙摆上，然后扬长而去。
沈玉娇站在原地，看着裙子上渐渐晕开的茶渍，心中忐忑不安。
她知道，自己平静的日子恐怕要结束了。
当晚，沈玉娇穿着裴世尧命人送来的淡金色旗袍。
这袭旗袍用的是上好的云锦，绣着暗纹的梅花，走动时光线流转，仿佛有金色的流水在裙摆上荡漾。
上海来的化妆师给她挽了一个时髦的蝴蝶髻，插着几支珍珠发簪，略施粉黛的面容美得惊人。
裴世尧在客厅等她。
看到她从楼梯上缓缓而下时，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不错。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一旁的周妈瞪大了眼睛——大帅从不轻易夸人。
汽车驶入六国饭店时，沈玉娇紧张得手心冒汗。
饭店门前站着两排穿着制服的侍者，喷泉在彩灯的照射下变幻着颜色。
她从未见过这等阵仗，只能紧紧攥着手中的绣花手帕。
"跟着我，别乱说话。
"裴世尧低声嘱咐，温热的大手轻轻揽住她的腰。
隔着薄薄的衣料，沈玉娇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量。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穿梭其间，托盘上的香槟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沈玉娇刚一进门，就感觉到无数目光聚焦过来，有惊讶的，有鄙夷的，更多的是***裸的嫉妒。
"裴大帅，这位是..."一个穿着条纹西装、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迎上来，眼睛不住地在沈玉娇身上打量。
"我的九姨太，沈玉娇。
"裴世尧坦然介绍，手臂占有性地环着她的腰。
沈玉娇强撑微笑，向对方点头致意。
她能清晰地听到周围贵妇们的窃窃私语："戏子出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裴大帅的口味真是..."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在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眼中，她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
宴会进行到一半，沈玉娇觉得胸口发闷，借口透气来到阳台上。
西月的夜风还带着几分凉意，却让她终于能自由呼吸。
远处故宫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恍如梦境。
"怎么，不适应这种场合？
"裴世尧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沈玉娇一个激灵。
转身时，她的高跟鞋不小心绊到了地毯的边缘，整个人向前栽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接住了她。
裴世尧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
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
"对不起，大帅，我...""叫我世尧。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酒意的沙哑。
沈玉娇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裴府，从来没人敢首呼大帅的名讳。
裴世尧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私下里，叫我世尧。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像是大提琴的共鸣。
"世尧..."沈玉娇试探着叫出口，感觉这个名字在舌尖滚烫，烫得她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裴世尧满意地笑了，深邃的眼眸中映着月光和她小小的倒影。
他低头吻住她，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霸道，多了几分柔情，让沈玉娇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生涩地回应。
一吻结束，裴世尧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坚定："从今天起，你是我裴世尧的女人。
我会宠你，护你，但你要完全属于我。
"沈玉娇望着他深邃如潭水的眼睛，轻轻点头。
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己经坠入了一张无法挣脱的情网。
这个强势霸道的军阀，不知何时己经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如今正在悄悄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