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枝桠在暮色里簌簌作响,沈岩把最后一把竹椅倒扣在榆木桌上。面馆玻璃门上的"营业中"牌子被翻过来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惊醒了趴在柜台后的橘猫。
"阿黄,回家吃饭了。"他蹲下来挠了挠猫下巴,布帘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母亲房里飘出中药苦涩的香气,和案板上残留的葱油味搅在一起。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医院发来的缴费通知。沈岩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直到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发红的眼角。收款码旁边的日历还停在三月,那时父亲刚走,面馆的常客们凑钱买了新冰柜。
"小沈老板!"
卷帘门被拍得哗哗响。沈岩掀开条缝,看见穿米色风衣的姑娘站在路灯的光晕里,细碎的雨珠在她发梢凝成水晶。她举着相机,镜头盖在胸前晃荡:"能讨碗热汤吗?我迷路了。"
林悦的羊皮短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她好奇地打量墙上泛黄的旧照片,那是沈岩爷爷年轻时在灶台前的留影。玻璃柜里摆着几枚褪色的美食大赛奖章,尘封的荣耀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柔光。
"阳春面就好。"她搓着冻红的手指,"我在做民俗课题,这镇子巷子弯弯绕绕的......"
沈岩往滚水里下面条时,听见身后传来快门声。转头看见镜头正对着自己沾着面粉的手腕,锅盖差点打翻。林悦笑得狡黠,相机挂绳缠在细白的手腕上,像道月光。
"你这浇头特别。"她挑起一筷子银丝面,"有股...桂花香?"
沈岩擦案板的手顿了顿。后院那株百年桂树开得正好,金箔似的花瓣落进腌了三天的五花肉里。这个秘方是奶奶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的,连父亲都不知道精确到克的配比。
雨下大了,水珠顺着瓦当连成晶亮的帘子。林悦说要等雨停,却趴在油腻的方桌上睡着了,睫毛在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