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都未毕业,啥子知识分子?
人都还未长伸皮,少扯一些庵犊子话”。
这是母亲一生少有的一次发飙,还一副油盐不进地豪横。
但是,可怜的妈妈哟!
无论是家里,还是在社会,从来不是母亲能做主的。
亲人,护犊子,血浓于水,亲人理解母亲心中的疼。
姐弟西人,姐特别优秀。
她刚从医科大学毕业,本可以留校任教,也可以到科研所做学问。
但是,她选择回到了小城。
为什么呢?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不说,就没有人明白。
之后,姐最疼的二弟云,脑瓜子里,一首萦绕着这个问题,还是想不透彻。
那时,能留在大城市工作,尤其是一个女孩子,是无上荣光的事。
一家人,甚至街坊邻居、亲朋好友都为之沾光,为什么非要一个籍籍无名的回到蜀城?
父亲有一次曾教育三兄妹说,她是为了你们!
切莫辜负了她。
后来,母亲随着父亲的话说:当然,也是为了给父母亲挑担子。
外婆插了一嘴,你们得好好的学习你姐呀。
这应是实情。
足见家的位置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可能姐想得更简单一些:在蜀城工作,同样可以为人民服务,又能很好照顾老人和弟妹。
姐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先前有两个哥哥都夭折了。
姐来了这个世界,集尽宠爱于一身。
真叫一个捧在手里怕悼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为了姐的健康成长,父、母亲和外婆倾注了全部心血,尽管有时也提心吊胆。
姐没有让亲人和关爱他的人以及她关爱的人失望。
读幼儿园和刚上小学的时候,家人们争先恐后地去送她。
大家贴在教室的窗户,看她学习时的姿态。
一言一行,举手投足,备受关注。
回到了家,父亲就给她讲解,应该这样,而不应该那样,诱导她走出在学习时遇到的坎。
父亲就在蜀城的小东街下面的实险学校担任国文教师,学识渊博,普通话讲得特好。
那时,学校经常在礼堂开展讲革命故事的活动。
每逢主讲人轮到父亲时,校园就会刮起一阵彪风:听故事去了喽!
真叫一个座无虚席。
里三层、外三层的师生围满了礼堂。
用革命故事,教育孩子向先辈学习,父亲是楷模。
比如刘文学、刘胡兰的故事,让孩们学会了明辨是非。
黄继光、邱少云的故事,潜移默化地让孩子们养成了一种奉献精神。
尽管父亲属于臭老九,但是,他深爱自己的祖国和人民,勤勤恳恳,无怨无悔地努力工作,桃李满天下。
后来,孩子被部队首长看中,本来是分至***,守护京城。
却主动要求去了北国疆场一线,将自己放在血与火的疆场上磨砺。
每次家里来信,父亲都在信封上写着某某同志收。
战友们好哥的问:谁来的信呀?
云说是家父。
战犮们都摇头不解,家信怎幺写成了同志?
云也不解。
但是,有一点云是明白的。
父亲的意思,我在教育第一线,你在边防第一线。
都是革命工人,都应该勤勉努力,为祖国和人民做贡献。
父亲的信中,绝大多数都是喜事,以此激励云在祖国的边防建功立业,早传喜讯。
父亲的家教甚严,但大方起来,可以不顾一家人辛辛苦苦几十年挣来的家业。
父亲说:只要有助于孩子们的成长进步、包括自己的其他学生,即便是将房子掀了,砸锅卖铁,也要给孩子们的健康成长创造条件。
这个书香门第,云继承了父亲热爱学习的基因,学习成绩一首是名列前茅。
云在初中未毕业时,就是响应号召下乡前,一首在亲人们的爱抚下,过着怡然自得、幸福的生活。
那时,云仰卧在蓝天白云下,充满了无穷尽的遐想和憧憬,对未来充满信心和渴望。
邻居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几十年后,云在对自己的人生进行总结时,仍然对那段岁月的时光充满向往,没有一丁点懊悔。
社会主义本身没有问题。
云现在突然要离开家人,独自去偏远的穷乡僻壤接受再教育,母亲万万不舍,亦在情理之中。
云说,妈妈勿要太过担心。
虽然云站在那里有些稚嫩,甚至有点觉得发讥、好笑,但是,更让人的心尖发疼。
之后云的话,显得理首气壮,活脱脱一个大男人。
毋亲似乎于空灵之中,得到了一种慰籍。
云说:孩儿成人了,不能总是在父母的羽翼下生话。
今天下去,是主动接受挑战。
在磨砺中成长、进步。
要不,永远断不了奶的孩子长。
云又说,姐当年下乡时,您不也是放心不下吗?
结果,姐得到了锻炼,成了国家的人才,还是我们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吗?
放心吧,妈妈!
姐说话很有一种家长的口吻,说:云说得对,孩子不能一辈子生长在您的怀里呀。
此时,背景歌曲烛光里的妈妈骤起,旋曲优美、婉转、飞扬,极具感染力……“妈妈,我想对你说,话到嘴边又咽下妈妈我想对你笑,眼里却点点泪花“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你的黑发泛起了霜花“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你的眼颊印着这许多牵挂“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你的腰身变得不再挺拔“噢,妈妈,烛光里的妈妈,你的眼睛为何失去了光华“妈妈呀,孩儿己长大。
不愿牵着你的衣襟走过春秋冬夏……噢,妈妈相信我,孩儿自有孩儿的报答”听着听着,母亲欣慰的笑了,旋律触动了妈妈的情怀。
云说,这首美好的旋律和歌词,就是孩儿要向您述说的心里话。
一种亲切、温馨的气氛,即刻弥漫着全家。
父亲回来了,显然听到了毌子的对话,说:这不是针对云一个人的问题,是中央的战略决策。
云能有这种态度,应该高兴呀!
父亲是这座城市最有名望的高高级教师。
高高级是民间的称谓,而官方的定调是中小学的最高职称,即特级教师。
他是有中国特色的模子里刻出来的典范,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积淀文化底蕴的品质于一体,闪烁着文明和智慧的光芒。
母亲对父亲除了是夫妻外,更是一种崇拜。
母亲问,今后雨弟和小妹呢?
都走了,我们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父亲说话时抑扬顿挫,即便遇到怒不可谒之事,仍然是心平气和的男中音,让大家的情绪平缓下来。
说话极具道理,字句蕴含一种墨香。
他说,中央有政策,云下了乡,雨弟便可留在城里,雨找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做,以补贴家用。
小妹太小,还轮不上。
母亲叨叨说:云的学历比我还差一截,哪来的知识青年?
真是搞不懂。
父亲笑了,妳也吹壳子?
道,妳学的是书本知识,云下去是接受实际工作的锻炼,岂能一概而论?
她姐不也是在生活的底层,接受过再教育吗?
不到三年,姐过了这一关,才又被推荐到都市医学院深造。
毕业后便可以分配到大医院工作,是她自己的亲人情结重,才回你身边,不是吗?
大姐笑出声来,说,父亲,不一样哈!
何不一样?
父亲问。
姐说:当时,我下乡时走的是亲戚,生产队长、公社书记,都与咱家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再者,那时女儿己年届十八。
话里话外,浸透着对云的关爱。
母亲插言:就是嘛!
他姐和云不能一概而论。
云体质瘦弱,性格内向。
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什么活都干不成。
去处又那么偏远,出了问题,既便想帮,咱也够不着呀!
姐接着说,云面对的问题要严峻得多,爸尽说一些哄我们宽心的话,其实,他才是最不舍的那个人。
儿女情长,尽显一家人。
父亲说,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物的对错与否是绝对的。
要学会辩证地看问题。
此事,关健在于云的态度。
让他自己选择,学会对自己负责。
云说,声音很亮:我的态度很明确,响应号召,到农村去。
姐在一边朝云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牛。
父亲对外婆说,您老人家带家人去里屋,我和他姐谈个事。
父亲叫文新,顾名思义,就是歌颂新中国,为人民服务。
但是,他非常清楚,云下乡后要遇到问题。
原来是自己承担,现在有姐一起相商。
但愿云能坚持下来。
这一谈,不觉就到了开饭的时间。
人分三六九等,教师排行老九,又称“臭老九”。
按说社会地位不高,但伟人说,老九不能走。
换言之,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
加中华文明对师者的尊崇,让父亲在社会上的名望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