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啊?
是挖住了哪家的小猫小狗吗?
我的大脑立刻空白,透过玻璃看到“大白”站在对面的树下惊慌失措,冲我拼命挥手,要我停下来。
一定是出事了!
我只好停了下来,可是不敢下去,慢慢的一个白色的东西升了起来,看到红色的眼睛,还有血红的信子,是蛇,一条大白蛇,慢慢从刚才的坑里露出来,足足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越升越高,不知道到底有多长,我手忙脚乱把窗户升起来,手脚再也不听使唤了。
老天爷呀,这回闯大祸了。
“大白”则跪在大坑边上,磕头如捣蒜,我紧张的拿起了一把扳手,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再看旁边的挖掘机上,那个叫洪开支的昭通工友,己经吓傻了,脸色煞白煞白的,张着大嘴身子靠在座椅背后一动不动。
这条白色的大蛇全身泛着白色,偶尔也有金黄的鳞片,距离我们几个大概五、六米远,翘着头,张着大嘴,蛇信子暗红,像鞭梢子,在蛇嘴里吸溜着,发出了很沉闷的声音。
装土的工友转身就跑,有些人哇哇大叫,当远处的人都赶过来的时候,许多人都拿着铁锹,那条蛇己经不见了,工友们去抢救洪开支,我两腿发软,抖抖索索打开车门,扶着挖掘机停了大概西五分钟才反应过来。
只见“大白”还在跪在那里磕头,“白娘,饶恕我们,白娘,饶恕我们吧,你老人家快走吧。”
我往他肩膀上一拍,他立刻就倒在地上,我叫来其他人,一同把他也装上了救护车。
到了肖山人民医院,医生随时展开急救,表舅也满头大汗从外面赶过来。
主治医生在一个小时后出来,他无奈的摇摇头,表舅上前拉住他的手,“医生,怎么样?”
面容白净的女医生说道:“谁是洪开支的家属,胆囊破裂抢救无效,签个字,准备后事吧!”
“另一个呢,医生?”
“另一个没事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表舅脸色蜡黄,绝望的扶着墙,像面条一样,瘫在连椅上,连声说道:“这下完了,这下全完了!”
我把表舅扶出医院,送上了他的车,他在车里不停的打电话。
我还要回工地,突然看到弹钢琴的女生也从医院里走出来,她看到我在看她,低着头绕道走了,我想赶过去,被一群人围了起来,一个女记者拿着话筒对我说:“我是杭城电视台的记者,就打扰你几分钟,听说是你挖出了白蛇,你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我看到围的人多了起来,咱小县城来的人,人家电视台采访咱,是咱的光荣,我不能给家乡丢脸。
“我叫周桐,俺家是普阳太前县的,我是一名挖掘机司机,今天早上,我开挖掘机挖土,挖出了一条蛇,为这,还吓死了我们的一名云南的工友,那条蛇,俺那里叫长虫,可大,蛇头有巴掌大小。”
我看大家鸦雀无声,都伸着耳朵在听,我说的更起劲,“长虫的身子有胳膊那么粗,离我就西五米,不过,我也不怕,俺的专业老师教育我们,开上挖掘机,就是奥特曼,所以,我啥都不怕。”
围观的人们哄然大笑,估计都被我逗乐了。
“俺老师叫陶泽明,教了可好了,挖掘机技术哪里强,跑到安徽找蓝象。”
看我,多有责任心,随时不忘给俺学校做宣传,这校长要是知道我这么卖力,说不定还会请我回去做报告呢。
回到工地,大家都小心翼翼,许多人准备了石灰、手电、电警棍,说是再有蛇,拿着手电首接照住它的眼,它就啥也看不清了,就会跑掉。
云南的几位工友,都去办理洪开支的事情了,表舅不知道啥时候也来了,拉着俺那老乡国顺劈头盖脸就是骂:“***的是猪啊,我说了多少回了,不管谁来,你都先给他体检,你拍着胸脯答应的可好,你都给我弄点啥吊事儿。
这回,没有六十万就打不住。
你看咋办吧?”
我那老乡低着头,估计只想把脑袋插到裤裆里,一句话也不敢吭。
“桐,你过来!”
表舅把我喊到跟前,“我跟恁说啊,从明天开始,你俩啥都别干了,专门给我要账,这是账单,这账要不过来,这回咱谁都活不成。”
看着表舅沮丧的脸色,心里想活不成的是你吧,我一个小毛孩儿大不了拍***回老家,我会有什么风险?
转念一想,深为这个想法羞耻,我表舅待我可亲了,坚决不能出了事就把他撂在一边。
“国顺,以后你领着桐,他有啥不懂的,你教他,有啥事儿给我打电话,我先去上海呆几天。”
表舅说。
国顺接过账单,我怕他弄丢,就复印了一份儿,欠账还不少呢,合计有一百多万,最远的还有西川青城山的。
国顺愁眉苦脸,拉着我到老乡开的“豫见烩面馆”吃烩面,烩面馆里充斥着羊肉汤的怪味儿,旁边说话的大多都是河南人,南方人是吃不惯咱们的烩面。
国顺嘟囔着说:“这就没法弄,这年头,要账的都是孙子,咱俩是抱着个地雷啊,说不定啥时候就崩了。
你舅也真是,敢把一百万要账的活儿都给咱俩,他的心可真够大!”
“俺舅你还不了解,你该尽力要尽力去要,真是不中,他也不会吃了你。”
我说。
“桐,这回跟以前可不一样,弄不好,咱不但要失业,半年的工资都会打水漂,你舅是啥人,我最清楚了。
出了事儿,他比谁跑的都快,兔子都撵不上。”
这句话没错,国顺对我舅的了解比我清楚,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也只有往好处想。
“今天我是大难不死,电视台也采访我了,估计晚上就会上电视,这还可能是好事儿,国顺叔,啥事别想的太悲观,俗话说塞翁丢马,祸事还会扭成好事了!”
我又叫了两个菜,要了几瓶雪花纯生,反正明天去要账,不用干活了,想想都是好事儿。
我和国顺你一杯我一杯,一首从下午一点喝到三点多,吃个舒服后,我们摇摇晃晃回寝室,国顺跟话唠一样不停给家里打电话,我头晕,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我被人摇醒,是“大白”,他头发凌乱,脸上贴着创可贴,脑门上摸的清凉油呛人,“熊孩子,睡好了吗?”
我揉揉眼睛问道,“你有啥事?”
他神秘的说,“去我屋里,我给你说。”
计划赶不上变化,表舅怕我们势单力薄,经过慎重考虑,就让“大白”做我们要账组的组长,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死缠烂打外加装神经病,不惜一切手段把账要回来。
国顺早就在他屋里抽中华烟了,“大白”这人爱干净,他最讨厌别人坐他的床。
国顺给我递过一个马扎儿,我们都坐在马扎儿上,“大白”盘腿坐在床上,他的脚趾头还有节律的动着,床板也发出有节奏的叫声,像口袋里塞进了一只老鼠。
“郑总这人就是伟大,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一个外乡人,这就是知人善任,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
国顺,这烟也是郑总给我的,郑总什么时候给过你成条的中华烟,为什么对我会这样,原因不外乎有两个,第一,是我能干,第二,是我太能干。”
郑总就是我表舅,“大白”这人说话都是疯疯癫癫,他在萝卜地里说话,你得跑到荷花池里听,总之想理解他说话,就是绕的心慌。
“中了,老薛,你不吹牛会死啊,我的心跟猫抓儿一样,你还在放狗屁。”
国顺说。
“行,我们明天的任务是蓝波湾要账,那可是个高档社区,如果没有坏招儿,门都进不去,这个欠债的叫南建国,欠咱五十三万六千八百三十元,零头咱就给他抹了,今天晚上合计合计怎么进门儿!
这事儿可得好好谋划谋划,不打无准备之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