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测温计上230摄氏度的红色数字,看着那些从裂痕中簌簌落下的面包屑突然悬停在半空。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周三的酸奶在冰箱里凝结出父亲车祸现场的经纬度坐标,前天的鹰嘴豆汤表面漂浮着邻居家失踪女孩的倒影。
此刻这些焦黄碎屑正违反重力法则,在烤箱昏黄的光晕里拼出两个扭曲的单词:快逃。
"וַיְהִי בַּחֲצִי הַלַּיְלָה..."母亲的诵读声从门缝渗进来,带着某种机械的顿挫。
她每天傍晚六点准时坐在褪色的天鹅绒沙发里,膝头摊着那本包着医院病历伪装书皮的《圣经》,直到分针与时针在十二点位置相吻才停止。
这个仪式持续了七年,从父亲载着那箱来历不明的医疗器械冲下跨海大桥那天开始。
烤箱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
我伸手去拉隔热手套的瞬间,瓷砖地面突然泛起沥青质感的涟漪。
黑色黏液从砖缝里汩汩渗出,像活物般缠上我的脚踝。
冷,那是超出人类感知阈值的寒冷,仿佛有无数根冰棱顺着血管往心脏穿刺。
"妈妈!
"我的惊叫被某种粘稠的介质吸收。
客厅的诵读声仍在平稳推进:"...וַיֵּצֵא כָּל־בְּכוֹר בְּאֶרֶץ מִצְרַיִם..."母亲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像是隔着深水传来的电子合成音。
黏液已经漫到膝盖。
我抓住烤箱把手借力,手套在高温下冒出焦糊味。
忽然注意到那些悬浮的面包屑开始重新排列,这次组成的是我童年卧室的立体投影:五岁生日收到的泰迪熊正在窗台上融化,父亲送的星空灯在墙壁投射出类似克苏鲁图腾的纹路。
最诡异的画面出现在投影角落——母亲穿着我从没见过的纯白拘束衣,正在给床上的另一个"我"注射某种荧蓝色液体。
这个"我"的太阳穴处伸出章鱼触须般的神经束,末端连接着插满法棍的面包机。
黏液缠上腰际的刹那,我拽出烤箱里的法棍。
这根本该酥脆的面包突然变得像烧红的铁棍般灼热,在空气中划出金红色残影。
被法棍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