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霍沉舟七载。
他厌恶我如敝履,视我为空气。
我突发车祸引起脑瘤,只剩三个月时。
他却开始日夜守候。
我正感动之际。
他递来眼角膜捐献书。
“你这双眼本就是安安的。”
“还给她,也算是你最后的一点价值。”
但他不知。
实验室同事早告诉我,我能救活。
代价是忘记前半生的部分记忆。
我接受手术,同意国外的研究院邀请,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
走出实验室时。
我脑袋越来越沉重,脚步虚浮。
霍沉舟的消息弹了出来。
在哪?安安今天要做身体检查,你赶紧过来一起帮忙。
我攥紧手机。
心尖像是被死命摩擦过般发出刺痛。
想回复他说我患上了脑癌,现在自身难保。
手指却僵住了,怎么都按不下去。
这个时候还要这么苛刻的对我?
我心里泛起苦涩。
霍沉舟,我都快死了,对我好点行吗?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深知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当年害他心上人双目失明的仇人。
他满心满眼只有许安安。
马上到。
我回复了他。
就像这么多年对他所有的要求言听计从。
我还是舍不得拒绝他。
赶到医院时,防护服下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许安安轻咳了一声。
霍沉舟立马将毛毯裹住她单薄的身躯,转头嫌恶地盯着我。
“消毒水味这么重,别靠安安这么近。”
我垂眸。
把藏在口袋里的脑瘤报告又塞深了几分。
许安安躺在病床上,霍沉舟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
而我在一旁宛如空气。
“沉舟哥哥,凝雪虽然说曾经在医院待过。”
“但是因为出了很多差错,才跑去的实验室,你让她来给我检查身体真的行吗?”
许安安忽然开口,向霍沉舟撒娇。
眼尾含着柔弱的笑意。
我浑身紧绷。
上一次她这样笑,是在诊治时故意隐瞒病情,害我被全院通报。
上上次,是往我的水里下药,让我在会议上出错,毁了我三个多月的思路和成果。
“就让她来吧,这都是她欠你的。”
“还磨蹭什么?”
霍沉舟哄完许安安,又不耐烦的皱眉。
我心感不安。
知道许安安不怀好意。
果然,刚拿起仪器往她身上佩戴。
她突然尖叫着后退。
“好疼!凝雪,你是不是还埋怨我?”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霍沉舟脸色一沉。
我被许安安猛地往后推,和满地狼狈的仪器一起倒地。
磕得一身痛。
他却直直护住许安安。
“安安,有没有事?别怕,我还在这。”
转头朝着我冷笑。
“施凝雪,你闹够了没?”
“这七年欺辱你的人一直是我,你再敢对安安这样,我就加倍奉还!”
是啊。
七年了。
霍沉舟为了许安安,来来***就是这些话。
那年,许安安说我爸妈酒驾撞了她。
而我根本不相信。
她双目遭到严重受损后,视力越来越弱。
霍沉舟被气得半死。
我家人在那场车祸走了,他没办法,就一直把气撒在我身上。
把所有问题怪罪在我身上。
但凡我有一点埋怨的想法,都成了过错。
说我那双适配的双眼,本就该替我短命的爸妈,还给许安安。
可明明我也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家人。
也是一个受害者。
却被霍沉舟记恨了这么多年。
我艰难的站起身。
脑瘤压迫神经引发的眩晕如潮水袭来。
在失去意识前,我好像看到霍沉舟眼底闪过不忍。
又好像听见许安安较弱的呼唤。
“沉舟哥哥,我突然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