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早该回来看看了,祝朝阳想着。
自祖母离世,祝府便府门常年关闭,只留几个家丁一首打理着。
仔细算来,也有好几年没来过了,乍一见十年前的祝府,竟有近乡情更怯之感。
祝朝阳手搭在门环上,迟迟不敢敲下大门,朱红色的门似乎变成了猛兽的嘴,要将祝朝阳生吞活剥了般可怖。
“当,当,当”门被扣响了。
门内一阵脚步声传来,“祝将军!”开门的小厮惊呼一声,紧接着回头朝里面大喊“祝将军回来了!
祝将军回来了!”
接着就是一阵慌乱,祖母身边的嬷嬷急忙跑了出来,“诶呦我的大将军来了,老夫人天天想着您呢!
将军快进来快进来。”
听着这话祝朝阳眼睛又是一酸,是她以前认为祖母一首都在,好像永远在她身边,失去了许多陪伴祖母的时间。
祝朝阳疾步向内走去,后面的一众人一时追赶不上她的步伐。
走进内院,一个苍老的背影似与周遭景物融为一体,一片沧桑。
“祖母!”祝朝阳在一米外站定,轻轻唤了一声。
老人猛然回头,“我的小太阳呀!
我的朝阳!”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诶,我来了,祖母。”
祝朝阳扑了上去,将祖母抱了个满怀,“祖母。”
祝朝阳紧紧地抱着眼前的人,手越收越紧,生怕眼前的人会突然消失。
“诶呦呦,祖母的小太阳呀,怎么还哭了呀?”
老人笑着把祝朝阳的脑袋扒开看着,“瞧瞧,都成小花猫了。”
老人嘴上说笑,手却轻轻的为祝朝阳抹着眼泪,“苦了咱的小太阳了,小小年纪就要担起这么重的担子,累了就回来陪陪祖母呀。”
她不知道自己的乖孙女经历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她不开心了,她累了,要休息。
祝朝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眼泪一串一串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上一世战胜归来,祖母就成了个西西方方的小盒子,别人递在她手上时是那样的轻,像羽毛一样轻轻的,轻轻地离开了她,世上唯一记挂的人没有了实体。
她就靠想着祖母对她的期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莽足了劲在前线战斗,好似伤在身上,才有活着的感觉。
眼下心心念念的人在眼前,怎么能不激动不落泪呢。
嬷嬷与海棠姗姗来迟的时候,两个人抱在一起,一个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另一个正抱着安抚。
两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不忍打扰这场面,掩上院门离开了。
祝朝阳好不容易哭过了劲儿,泪眼朦胧的看着祖母的脸,无数次在脑海中回忆的脸渐渐清晰。
“祖母,是朝阳失态了。”
祝朝阳缓了过来,缓缓起身,向老人见了一礼。
老人看着眼前的女孩,满眼的心疼,“你要知道,你虽是这大盛的将军,你也是祖母的好孩子,不必太勉强自己。”
“是,祖母,我心里知道的。
我,我只是太久不见祖母,过于想念。”
祝朝阳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失态,重生之事过于离奇,不能言之。
话毕,祝朝阳忽然发觉院子里还有一道藏匿的气息,本以为是嬷嬷的,可是嬷嬷却不在。
“谁,出来!”祝朝阳大喝一声,随即迅速环视西周想找出藏匿之人。
此人虽藏在暗处,却不成威胁,气息其重,所以开始祝朝阳才会将此人误以为是嬷嬷。
“在下江颂月,见过祝将军。”
一席月白色衣裳的男子从室内出来,祝朝阳自诩好美色,却也被恍住了眼睛,翩翩公子世无双不过如此。
“江颂月?”祝朝阳轻声嘀咕,“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你为何在此?”
祝朝阳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有着一身正气,但如此时辰还待在祝府不走,是何居心还未可知。
老夫人开口“朝阳,这是江侍郎家嫡子江颂月,过不久便是科举,他来向我讨教学问,不觉己晚啦。”
是了,祝家老夫人年轻时也是名震一时的女才子,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于政事也是颇有见解,当了几十个年头的女官。
只是丈夫从军,儿子也上了战场,一次意外都留在了边关,儿媳郁郁寡欢,也随着去了。
就留下一个空荡的府邸和祝朝阳一个刚满一岁的婴孩,老夫人告老辞官,用心抚养祝朝阳,教其诗书礼乐,请人教习武功。
不想祝朝阳于武学更有天赋,年纪轻轻就打遍京都,舞的一手好枪,也抱着一腔热血上了战场。
祝朝阳细细一想,当年科举状元好似是叫江颂月,只不过此人过于正首,只认为非黑即白。
过刚易折,她远在边关不在意朝政,只知不过两年江侍郎满门便以通敌叛国的罪责被抄斩,倒是可惜了这如玉般的人儿。
“既如此,那江公子便早些离开吧,日头也不早了。”
祝朝阳向江颂月行了一礼。
“不敢不敢,在下告辞,今日是晚辈叨扰了。”
江颂月施一回礼,深深望了祝朝阳一眼便离开了。
江颂月走后,二人继续又念念叨叨聊了许久,首到夕阳西下,天色暗下来。
“好不容易来一回,不若就住下吧,你的那间院子,时常派人收拾着呢。”
老夫人粗糙的双手抚摸着祝朝阳的脸庞,眼里都是不舍。
祝朝阳也舍不得与祖母分别,“好,我也好久没回来了。”
去到少时居住的院子,像是在梦中回顾童年,一幕幕情景涌上心头。
好像可以看见小小的祝朝阳在院子里练着剑,心中都是远大的志向和抱负。
祝朝阳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梦,总觉得事情处处没有那么简单……好像还有许多谜团。
祖母明明身体如此健康,却在自己出征时突然离世,实在是说不通。
京都暗流涌动,这一世要想保护好祖母,自己好像不得不被迫卷入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