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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会想我手上到底沾了谁的血?
是我前妻的血,还是我那未出生的两个孩子的血,还是那位副市长的血?
副市长让我救活了,可我的孩子呢……
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撞碎了一室寂静。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三年来每个午夜梦回,都会在耳边清脆地炸开。木质调香氛裹着晨雾漫进来,混着某种陌生的柑橘气息,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冰美式,谢谢。"
那道声线像浸在雪水里的银匙,清泠泠地敲在心头。我的视线从电脑屏幕边缘攀过去,正撞见她低头刷卡时颤动的睫毛。羊绒围巾滑落半截,露出天鹅颈上一颗褐色小痣——和他记忆中的位置分毫不差。
"清宁。"他脱口而出时,咖啡机发出尖锐的蒸汽声。
女人转身的弧度像慢镜头。米白色大衣扫过吧台,晨光在她发梢跳跃,将栗色卷发镀成蜜糖。我忽然想起离婚那天也是这样的晴天,她踩着满地梧桐影头也不回,耳后茉莉香被秋风撕得粉碎。
"周先生。"她勾起嘴角,无名指在马克杯沿画圈。铂金婚戒不见了,只余一道浅白戒痕,像未完的句点。
他们隔着氤氲雾气对视。咖啡师推来冰美式,杯壁凝结的水珠蜿蜒而下,在她虎口处汇成晶亮的小溪。我注意到她指甲剪得很短,甲床泛着淡青色——过去她总爱涂裸色甲油,说像婚纱上的珍珠扣。
"你换了香水。"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太逾越了,对于离婚三年的前夫而言。
沈清宁挑眉的样子和十七岁时一模一样。那时他们在大学图书馆相遇,她踮脚去够顶层《追忆似水年华》,马尾辫扫过他鼻尖。"这是雪松,"她晃了晃手腕,"上次见面时你说茉莉香太甜。"
我喉头发紧。记忆突然劈开一道裂缝,露出那个暴雨夜。她摔碎整套骨瓷咖啡杯,茉莉香在满地狼藉中疯狂滋长。他说要加班赶项目,其实躲在公司看《老友记》重播——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