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里满是陌生的气味——松烟墨混着熏香,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榻边青铜灯盏里的牛油正滋滋作响,将墙壁上摇曳的人影拉得老长。
“公子?
可是梦魇了?”
温柔的女声惊得苏挽月浑身一颤。
转头望去,素衣襦裙的侍女捧着青铜镜站在三步开外,髻间木簪缀着的碎玉随着动作轻晃,映着她眉间朱砂痣,竟比电子屏里见过的任何古装剧都要鲜活。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本该在系统空间等待任务的苏挽月,被一股神秘力量强行卷入时空旋涡,再睁眼就成了这具身体——咸阳宫某位不受宠的宗室女。
更要命的是,系统残留的信息碎片在脑海中炸开:此刻是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第五次东巡尚未归来,而历史上本该继位的公子扶苏,正在上郡监军。
“备车,去上郡。”
苏挽月掀开锦被跳下床,丝绸寝衣扫过绣着云纹的地砖。
侍女手中的铜匜“当啷”落地,清水泼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女公子疯魔了不成?
上郡千里之遥,且扶苏公子监军......”“照我说的做。”
苏挽月攥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肉,“若能带回公子,便是大秦的功臣。”
侍女被我眼中的狠厉吓到,慌乱行礼后退下。
我望着铜镜里陌生的面容,指尖抚过冰凉的青铜镜缘。
历史即将在此刻转向,只要能赶在赵高篡改遗诏前找到扶苏......咸阳街头蒸腾着混杂着牲畜粪便的热气。
苏挽月裹紧黑色大氅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缝隙打量这个两千年前的帝国都城。
夯土城墙高耸入云,城门处往来商贾络绎不绝,腰间悬着青铜剑的戍卒目光如炬,检查着每一辆进出的马车。
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胡姬的琵琶声混着烤羊肉的香气扑面而来,偶尔还能瞥见身着玄色深衣的博士官,手持竹简高谈阔论。
马车行至渭水渡口时,暮色己漫过天际。
滔滔渭水在暮色中翻涌,羊皮筏子载着货物顺流而下,纤夫们的号子声震得耳膜生疼。
我站在渡口,望着对岸连绵的群山,忽然想起史书里记载的那个结局——扶苏收到假诏书后自尽,胡亥继位后大秦分崩离析。
“女公子,此去上郡要过子午道,山高林密......”车夫的劝阻被苏挽月挥手打断。
当第一颗星辰跃上苍穹时,马车终于踏上了蜿蜒的山路。
山道旁的火把明明灭灭,照亮崖壁上斑驳的刻字,那是始皇帝巡游时留下的功绩碑。
子夜时分,队伍在一处驿站休整。
我倚着廊柱望着漫天星河,突然听见隔壁厢房传来争吵声。
“公子,这诏书......”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疑虑。
苏挽月屏住呼吸凑近,透过门缝望去,烛光下的身影剑眉星目,身着玄色甲胄,腰间悬挂的玉珏随着动作轻碰,发出清脆声响——正是史书里记载的公子扶苏。
苏挽月猛地推门而入,惊得屋内两人同时转身。
扶苏手按剑柄,目光警惕:“你是何人?”
“我从咸阳来。”
苏挽月快步上前,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掏出怀中伪造的诏书,“公子请看,这才是陛下真意。”
烛光摇曳中,扶苏接过诏书的手指微微颤抖,而苏挽月的心跳几乎要震破胸腔。
这一刻,历史的齿轮己经开始偏移,属于大秦的另一种可能,正在这个静谧的驿站里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