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铜镜生双影

昭阳跪坐在菱花镜前，铜兽香炉里飘出的青烟在纱帐间织成诡谲的网。

子时的梆子声从三重宫墙外渗进来，惊得她腕间银钏撞上妆奁，镂空铃铛里藏的安息香粉末簌簌洒落。

镜中少女的面容被烛火割裂成碎片，额间金箔花钿已褪成暗橘色——这是皇后薨逝那日，母亲最后一次为她贴上的妆饰。

彼时鎏金缠枝镜还未蒙尘，镜缘嵌着的十二颗东珠尚能映出她裙裾上振翅欲飞的鸾鸟。

如今鸾鸟的金线早已褪色，像是被岁月啄去了魂魄，只余下模糊的轮廓在烛光中摇曳。

"殿下，该饮安神汤了。"

翡翠端着鎏金碗的手指发白，药汁表面浮着几点黑灰，像被烧焦的蝴蝶翅膀。

自三日前御膳房走水，送来的药总掺着烟尘气，连太医院新换的紫檀木药柜都透着焦糊味。

昭阳的指尖在碗沿摩挲，忽然触到细微的凹凸——是道家用朱砂绘制的符咒，在烛光下泛着血痂般的暗红。

这让她想起七岁那年误闯太庙地宫时，曾在石壁上见过同样的符纹，那些蜿蜒的线条如同盘踞的毒蛇，正对着中央鎏金凤凰的画像吐信。

玉匙刚触到唇畔，铜镜突然泛起涟漪。

昭阳看着镜中自己月白襦裙的倒影扭曲变形，靛蓝衣角从镜缘翻卷而出，带着北境特有的沙棘果气息。

梳着双环髻的少女正擦拭弯刀，银铃随动作叮咚作响，左眼尾朱砂痣红得似要沁出血珠。

更诡异的是，那少女颈间银锁扬起时，背面凤凰衔珠纹的蓝宝石正闪着幽光——与她妆奁暗格里的旧物如出一辙。

锁链摩擦声竟与殿外铁甲卫的脚步声重叠，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鸦羽掠过窗棂时抖落的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匕首般的寒芒。

"啪嗒"。

玉匙坠地碎成三瓣，药汁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图腾。

翡翠刚要惊呼，昭阳突然抓住铜镜两侧雕花，鎏金缠枝纹的尖刺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