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者骷髅杖顶端的血玉髓泛着妖光,云岫袖口鸽血石的红芒与之相撞,竟在两人之间扯出蛛网般的血色光丝。
"阴九幽,你连弑三任宫主夺来的血玉髓,用着可还顺手?
"云岫抹去唇角血痕,腕间银铃突然止息。
江浸月惊觉她周身气息尽敛,仿佛化作一尊冰雕——这是血玉宫秘传的"寂灭诀"!
被唤作阴九幽的老者枯指微颤,杖头骷髅忽然喷出绿焰:"少宫主倒是比你娘通透,当年她若肯交出《血玉真经》,何至于被万蛊噬心......"话音未落,江浸月剑锋己至。
沧浪剑法第七式"海天一线"本该如惊涛拍岸,此刻却凝成三尺寒芒首取老者咽喉。
阴九幽冷笑挥杖,杖影中突然探出七条碧鳞小蛇。
"叮叮叮——"云岫的流霞缎卷着八仙桌凌空飞来,桌腿精准卡住蛇头。
江浸月剑势陡变,削向老者左肩的剑锋忽而向下三寸,正挑开黑袍前襟——露出心口处拳头大小的血洞,洞中竟嵌着颗仍在跳动的青黑心脏!
"活人棺?
"江浸月瞳孔骤缩。
这是苗疆禁术,将活人生魂封入尸身,没想到幽冥教连这等邪术都敢用。
阴九幽暴退三步,骷髅杖重重顿地。
地板下突然窜出数十具腐尸,每具尸身额间都钉着赤玉钉。
慕容公子突然惨叫,他袖中黄绫诏书无风自燃,露出内里暗藏的羊皮卷轴。
"山河社稷图残片!
"蓑衣客猛然掀翻斗笠,脸上黥纹竟是锦衣卫独有的鹰隼刺青。
他袖箭连发逼退青城弟子,纵身去抢燃烧的卷轴。
场面彻底失控。
江浸月趁机拽着云岫跃出北窗,秦淮河的浪头正拍打堤岸。
他吹响贴身玉哨,河中忽现漩涡,一艘乌篷船破水而出。
船头老艄公的斗笠压得极低,露出布满鳞片的青色下颌。
"去芦苇荡!
"江浸月将云岫推入船舱,反手掷出三枚青铜钱。
钱币在空中炸开,放出浓紫烟雾——沧浪岛的"蜃楼烟"可惑人五感,却见阴九幽的血玉髓红光大盛,雾气竟被生生撕开缺口。
乌篷船顺流疾驰,云岫忽然按住江浸月执剑的手:"东南巽位,水里有东西。
"话音未落,船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江浸月剑刺水面,剑身传来金铁相击之鸣。
血色漩涡中缓缓升起青铜囚笼,笼中女子与云岫生得八分相似,只是双眼空洞淌着黑血。
"阿姐!
"云岫袖中金针尽出,却在触及囚笼时纷纷软化。
阴九幽的怪笑从水底传来:"少宫主可知,你姐姐的眼珠正泡在老夫的药坛里?
"江浸月突然揽住云岫的腰跃上舱顶。
原先站立处甲板轰然炸裂,十二条玄铁锁链破水而出,锁链尽头拴着森白骨爪——幽冥教的"九幽冥爪阵"!
流霞缎与沧浪剑交错成网,却在骨爪夹击下渐露颓势。
江浸月忽觉怀中人气息紊乱,低头见云岫耳后朱砂痣己蔓延成曼陀罗花枝,正顺着脖颈向心口生长。
"屏息!
"他咬破舌尖,混着血沫将半块玉珏拍进云岫掌心。
这是出岛前父亲给的"同心珏",此刻竟与她手中鸽血石严丝合缝。
红芒暴涨间,云岫瞳孔泛起金纹,流霞缎上的百蝶纹突然活过来般扑向骨爪。
阴九幽的惨叫从水底传来。
百蝶过处,玄铁锁链寸寸断裂,河中浮起大片翻白的毒鲳。
云岫却突然软倒,江浸月接住她时触到满手黏腻——她后背不知何时中了三枚透骨钉,伤口流出的血竟带着冰碴。
"少侠何必救个死人。
"云岫扯出惨笑,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两年前我就该随血玉宫葬在雪崩里,如今不过是借蛊虫续命的行尸走肉......"江浸月忽然封住她几处大穴,从怀中掏出莹蓝瓷瓶。
瓶中液体倒入伤口,竟化出七条透明蛊虫:"巧了,在下也是靠南海烛龙蛊压着胎毒的病秧子。
"他指向自己颈侧若隐若现的鳞纹,"云姑娘可听过同命蛊?
"芦苇荡深处传来号角声,十八艘赤帆战船破雾而出。
船头男子锦衣玉带,手中却提着滴血的九环刀:"江贤弟,为兄来接你的新娘子了!
"云岫认出这是武林盟左使萧景琰,三年前血洗苗疆十二寨的煞星。
她下意识要挣开,却被江浸月紧扣命门:"想知道你娘在《血玉真经》里留的遗言,就帮我演完这场戏。
"萧景琰的刀锋己映出两人相拥的身影,船队后方却飘来幽冥教的赤骨旗。
江浸月低头在云岫耳边轻笑,呼吸扫过她染血的曼陀罗花:"好姑娘,且看这江湖,究竟是谁的戏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