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最为古老的年代,人们仍在畏惧火焰,向伪神们祈祷着日出。
对一个兄弟的谋杀是此时最为阴暗的罪行。
杀手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如同他紧握的长矛和深埋在他兄弟躯体里的刺尖。
创痛酷烈,鲜血喷溅——他尝到了兄弟的血液,感受到了他皮肤上液体残留的热量,尚未被发现的金属和海洋的味道。
无数条生命如同热盐***着他的舌头,这个男人令人难以置信地意识到了——他做下了第一宗谋杀。
人类——在进化道路上经历了爬行类到哺乳类千种形态——总是在为生存搏杀。
即使只是一群佝偻的猿猴和粗野的原人,他们也一遍又一遍地,用石头、牙齿和拳头发动无足轻重却惨烈的大战。
然而他仍是第一个。
他不是第一个仇恨和杀死同类的人。
他是第一个冷血杀手,第一个谋杀犯。
他濒死的兄弟竭力将手伸向他,肮脏的指尖刮擦着他的皮肤。
他想要什么?
寻求怜悯或复仇?
男人并不知道,在盛怒中也并不在乎。
木制的长矛在血肉和碎骨中埋得更深了。
兄弟在尖叫,杀手在咆哮。
第一宗谋杀的凶手的嚎叫穿过了界域的薄纱,在现实和超现实之间回荡。
等候在亚空间中的那个存在,将是人类永远的梦魇。
帷幕之后,那嚎叫在多元宇宙中狂暴回荡,具备了疯狂的形体。
在物质宇宙中构筑一切的冷酷物理法则在这里苍白无力——在这里,一切的规律都是谎言。
在这里,即使是时间也归于虚无。
在永恒的风暴中,它下坠、碰撞、溶解和重塑。
一声从未被嚎出过的尖叫,它刺穿了尖啸鬼魂的燃烧躯壳,融合了那些迷失灵魂的痛苦,从一种两万六千年前就被人类治愈的疾病中切入。
成形在继续,继续……不断的继续。
与那些尚未发生、从未发生的时刻相冲,与那些最早的——早至地球生物第一次使用鳃和肺呼吸——的时刻相磨。
帷幕之后,何时何刻毫无意义,伴着永不停歇的变化的恶意潮汐,这里只有现在,永恒的现在。
恶意的黑暗中存在着光,这感知的光芒也引来了黑暗,只需被它周遭的力量一触,这光便闪烁、尖叫并最终溶解。
虚无中凭空出现的尖牙利爪粉碎了一切梦境和记忆。
那些是从未被任何人类说出和想到的憎恨之语,它在其中坠落。
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一个尚未航行于星辰的濒死文明,在几千年前将它原始的建筑铲为尘土。
在它诞生的喘息声中,那嚎叫先化为虚无,然后又变为狂怒和烈火。
它的化身是一段燃烧的记忆,一段断续的低语,一句血腥的预言。
最终,一个名字诞生了。
无论是它们己经消亡还是依然存在,这个名字在任何物种的任何语言中都没有任何意义。
即将死去的人的最后一点思维,他们的灵魂穿过界域时那稀有而可怕的一刻才能赋予它意义。
一个造物,一头恶魔,诞生于一个奸诈的时刻,一个背叛的灵魂和他冰冷的愤怒。
它的名字即代表它本身:第一宗谋杀及紧随其后的死亡。
在它亚空间中的呼啸旅程中,所有生者和死者,所有己生和未生之人类的思维都被它一一触及。
在这原初和紧密的接触中,这头恶魔和这个种族所有的男人、女人和孩子紧密纠缠,深入骨髓——他们甚至对它一无所知。
数以十亿计的人类自它诞生的一刻,便被他的毒手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大梦未醒。
数以十万计的人们惊醒,无数的人,从无数的世界,望向他们泥棚、宫殿、住宅楼房和其他无数建筑中的黑暗。
但只有一个人,一个曾沉寂于泰拉上的人,觉醒,并化身为了一把武器。
她的手指一寸寸地划过冰凉的丝绸,首到抓住了一把熟悉的象牙枪柄。
阴影中,某种机械的鸣叫,如同一首低沉的歌谣,在她的房间轻响。
“放下武器,”杀手的声音传来,“人们称颂你的智慧,祖部长。
我希望这种无谓的尝试不会发生。”
部长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她并没有放开枪柄。
冷汗暴起,她的手仿佛粘在了枪上。
他怎么会在这?
她的侍卫去哪了?
整个宫殿的勇士在下方守卫,武装到了牙齿,收到的酬金数额远远高于她政敌的许诺。
他们都在哪里?
她的家人又在什么地方?
那该死的警报怎么还不响?
“站起来,部长,”相对人类来说,这声音太过低沉,不含任何人具有的情感。
如果雕塑会说话,话音一定和这刺客一模一样。
“相信你明白,如果我在这,你己经死了。
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她缓缓站起,仍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听着,”她对那个阴影中的金色轮廓说。
“谈判同样毫无意义,”杀手向她声明。
“但……”“现在开始。”
她的愤怒被点燃,她感觉到了她冷酷的表情和被火气激起的余勇。
“我没有向你乞求。”
她冷冰冰地说。
“那我为此道歉。”
人影一动不动。
“我的侍卫呢?”
“你知道我是谁,祖部长。
你可以选择独自死去,或者反抗首到我杀死这座宫殿里的每一个活人。”
我的孩子。
这想法涌了出来,带着痛心和愤怒。
“我的孩子。”
她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年龄己满,他应当去侍奉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