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蚀骨纹
"常宣灵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带着某种诡异的甜腻。
少女提着竹篮走进来，面纱下隐约可见半边脸颊爬满灰黑色的纹路，和李嗣源胸口的暗纹如出一辙。
竹篮里盛着的草药还在冒着青烟，叶片上凝结的露水竟是暗红色的。
李嗣源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三天前刑场上那团腐蚀姬如雪面纱的黑雾。
"你们在暗墟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那些招式，还有这蚀骨瘴......"话没说完，常宣灵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在山洞里炸开，惊得洞顶的蝙蝠纷纷振翅。
"义父忘了吗？
"她缓缓揭开面纱，整张脸都被灰黑色纹路覆盖，眼白里布满血丝，"当年在玄冥教，您亲手教我们用活人试毒时，可没问过这些。
"竹篮哐当落地，草药洒在李嗣源脚边，瞬间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
洞外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常昊灵的声音混着铜***飘进来："暗墟的使者到了。
"李嗣源撑着石壁站起来，紫色纹路突然剧烈跳动，眼前浮现出刑场上李星云震惊的脸——当黑白无常施展出暗墟功法时，那少年握剑的手分明在颤抖。
三个黑袍人无声无息地走进山洞，斗篷下伸出的手臂缠绕着墨色丝线，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一串冒着青烟的脚印。
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半张腐烂的脸，蛆虫在空洞的眼眶里蠕动，却发出清亮的女声："李嗣源，交出容器之身，饶你全尸。
"李嗣源突然大笑，震得胸口纹路渗出血珠。
他想起李淳风古籍里的记载：暗墟以活人为炉鼎，需集齐九种至邪之气方能开启。
而自己，在吞下唐昭宗的毒酒、沾染无数江湖人鲜血时，就己集齐了其中七种。
"原来从鸩杀天子那天起，我就成了你们的棋子。
"他扯断衣襟，露出爬满紫色纹路的胸膛，在月光下宛如一幅扭曲的地狱图。
黑袍人伸出布满脓疮的手，墨色丝线缠住李嗣源的脚踝："聪明人。
只要你自愿献祭，我们会让你死得痛快些。
"常氏兄妹突然出手，哭丧棒横扫黑袍人，却被丝线瞬间缠住兵器。
常昊灵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嘶吼："义父快走！
我们......"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开始龟裂，灰黑色纹路中渗出黑色液体。
李嗣源握着青铜匕首刺向黑袍人，刀刃却穿透了对方虚影。
山洞突然剧烈摇晃，洞顶垂下密密麻麻的墨色丝线，将众人困在中央。
为首的黑袍人发出尖锐的笑声："垂死挣扎！
当年李克用也是这么反抗的......"这话如惊雷炸响，李嗣源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原来义父的暴毙，竟是暗墟的手笔！
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雪夜，李克用将匕首递给他时，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
当时他以为那是期许，现在想来，分明是愧疚。
紫色纹路蔓延至脖颈，李嗣源感觉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看见李星云举着龙泉剑向他走来，姬如雪的蝴蝶刃泛着寒光，而在他们身后，是无数被他害死的冤魂。
"杀了我......"他将匕首抵在黑袍人咽喉，却发现刀刃穿过对方身体，首首刺进自己腹部，"带着这具容器，去告诉李星云......暗墟的真正目标......"剧痛席卷全身，李嗣源最后看到的，是常宣灵泪流满面的脸，她脸上的灰黑色纹路正在消退，变回了初入玄冥教时的清秀模样。
当李星云循着暗墟气息找到山洞时，只看到满地焦黑的痕迹，和插在岩壁上的青铜匕首。
刀刃上的骷髅图腾空洞的眼眶里，凝结着一滴暗红的血珠。
洞壁深处，隐约传来蚩离的镇魂铃音，混着某个沙哑的声音在呢喃："血月当空，九炉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