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交了,你的怎么没交?”
尹老师问道。
“我……我放家里忘带了”陈小亮说道。
听着老师严厉的语气,陈小亮的目光有点躲闪,其实他根本没有写,撒了谎。
“把左手伸出来。”
尹老师说道。
尹老师拿着板擦重重了他三下,接着说道:“下午把作业交过来,听见了么。”
“嗯嗯,知道了。”
陈小亮收回麻木的手,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回想刚见面时的情景,不由得感叹,在陈小亮心里,新来的老师确实是位好老师。
“你们现在上几年级?”
尹老师问道。
“赵老师说我们学习不好,就让我们留了两级。”
陈小亮回答道。
“你们不能留级了,再留级就成老黄瓜了。”
尹老师说道。
“你们以前考过试吗?”
尹老师问道。
“没有,赵老师不让我们考。
每次到了考试的时候,老师就把卷子发给我们让我们拿回家里去做,他说我们的学习成绩差会拖班级的后腿。”
一个女同学说道。
“不管学习成绩好坏都要考试的,不考试怎么能行呢。”
尹老师说道。
一点一点的进步,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
老师肯教,学生肯学,期中考试,他们都取得了较好的成绩。
“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一个小孩问道。
“那我们就去山上玩吧。”
陈小亮说道。
陈晓亮是个名副其实的孩子王,鬼点子多,人又实在,于是大家都喜欢找他玩。
夏天,他们就去小河边玩水玩沙堆泥人。
秋天,他们就去打马蜂窝、打土仗。
到了冬天,陈小亮就拿着他的大冰车一起去河上滑冰。
在村里人眼里,陈小亮是一个好孩子。
但是,他也偷过东西。
偷过夏天的西瓜,也偷过秋天的葡萄。
像玉米土豆红薯之类的东西,多数情况下,都是从自家拿出去烤了吃。
就是要偷,他们也是去偷外村的。
寒暑假的时候,陈小亮就回老家找奶奶去了。
老家是一个叫白庄的地方,也是一个偏僻地方。
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没有小卖部,也没有通自来水,就连去往那里的路也都是土路。
夏天一下大雨,路就会被冲垮,雨后放晴,村里就会组织人去修。
在陈小亮的世界里,没有穷乡僻壤的概念,只有吃不完的西瓜、香瓜、桃子、杏子。
村里人吃水要到很远的山沟里去弄,家里有驴子骡子的还好一点,而陈小亮家里的水,都是他母亲用扁担一趟一趟挑过来的。
老家是大南房,坐南朝北,前后院都很宽敞。
除了几棵桃杏树外,奶奶在院里种满了西瓜香瓜。
在老家的时候,院子里的小狗既是他的玩伴,也是他儿时最好的朋友。
“亮亮,不要和狗玩了,小心它翻脸了咬你。”
奶奶说道。
“奶奶,我不怕,我们是好朋友,它不会咬我的。”
陈小亮说道。
听人都说,“骑狗烂裤裆”。
原本想试试,陈小亮犹豫了很久,迟迟不敢。
几个星期过去了,这件事都快要被他遗忘了,就在某个瞬间又闪现出了这个念头。
陈小亮心想: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试试。
摆好姿势后,他猛得一下骑在了狗身上,刹那间又迅速跳下来。
“嘿嘿,裤裆没烂呀,又是大人骗小孩的把戏,这下被我识破了。”
陈小亮自言自语道。
想着想着,他不禁暗自窃喜起来。
往后的日子,他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搞笑的是别人的坐骑是匹马,而他的坐骑是条狗。
热浪滚滚,挥汗如雨,瓜苗蔫得耷拉着叶子,陈小亮挂着淡眉还在院里跑着,奶奶戴着草帽提着小桶拿着小瓢正在给瓜苗根部补水。
“亮亮,不要在外面瞎跑了,天气这么热,快回家里去吧。”
奶奶说道。
“噢,噢。”
陈小亮嘴上答应着,可还是不愿意回去,自娱自乐着。
他的小脑袋里总是充满着稀奇古怪的想法。
在人不经意间,他早就在树杈上做了一个小床,上面放了许多干草,玩累了就躺在上面睡觉。
院子里的香瓜都被他挨个翻了个遍,香瓜快熟的时候,颜色会逐渐泛白散发着清香,他就跑到地里撅着***拿起来闻,喜欢哪个就摘下来吃,等过了新鲜劲儿,他就跑到桃树上去玩儿了。
老家的院墙是很矮的篱笆墙,而桃树的一边恰好就能探到墙外面。
“奶奶,奶奶,他们又来偷桃子了,前天中午我去尿尿的时候就听到墙外面有声音,被发现后他们就藏到玉米地里了。”
陈小亮说道。
“吃的个东西,反正咱也吃不完。”
奶奶说道。
“老师说不能偷别人的东西,他们都这么大的人了。”
陈小亮说道。
“偷你的东西不用领你的情,也不用看你的脸色,问你要还得领你的情,再说多了少了又不合心意。”
奶奶说道。
下午,陈小亮拿了一根长棍把外面的桃子一个不剩的都打了下来,他想着等过几天走的时候,带回去给二姑吃。
夜深了,窗外透进冷气,陈小亮打了个寒战,跳下炕喝了一口热水,就又蜷缩在被窝里了。
“奶奶,再讲一个嘛,再讲一个嘛。”
陈小亮说道。
“好好好,听完了我们就睡觉。”
奶奶说道。
“弟兄两个一样高,院里不尿家里尿,—猜一种东西。”
奶奶说道。
“是水桶吗,奶奶?”
陈小亮问道。
“我大孙子就是聪明。”
奶奶说道。
“天上掉下个黄三角,敢看不敢捏,—猜一个东西。”
奶奶说道。
还没等奶奶说完,陈小亮抢着说道:“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这是臭㞎㞎,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说着说着,陈小亮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不早了,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你姑父就来接你了。”
说着奶奶轻抚了一下他的小手,接着又摸了摸他的头。
夜里,西下寂然,陈小亮辗转反侧,不禁低声啜泣起来,二姑问他,他也没有回答,只是抹了一下流到嘴角的眼泪。
第二天又是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