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光绪通宝在掌心叮当作响,这点声响竟成了破庙里唯一的活气——自从上月在沅水渡口被水匪掀了卦摊,我已在这荒废的城隍庙蜷了七日。
供桌缝隙间能看到半截褪色的黄幡,"有求必应"四个字被蛛网割得支离破碎,倒像句恶狠狠的嘲讽。
暮色染红窗棂时,我突然嗅到丝异样的腥甜。
这味道让我想起辰州老宅地窖里渗血的糯米,指节不自觉扣紧袖中暗藏的桃木剑。
供桌外传来窸窣碎响,像是有人拖着浸水的麻袋在青砖地上磨蹭。
当那双沾满泥浆的千层底布鞋停驻在供桌前时,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游方先生?
"嗓音像是生锈的铁片刮过青石,每个字都带着湿漉漉的寒气。
我攥着桃木剑缓缓抬头,先入眼的竟是一盏惨白灯笼。
绢面透出幽蓝光晕,分明是七月半烧给死人的式样,此刻却映亮张青灰色的脸。
那人约莫四十上下,眼窝深陷如两口枯井,嘴角有道直贯耳根的旧疤,随着说话声扭曲成蜈蚣状。
"我家老爷请您走趟夜路。
"火折子擦亮的瞬间,我注意到他腰间系着双股麻绳——这是湘西赶尸匠的标记。
铜钱从指缝漏落的声响格外刺耳,三枚通宝在青砖地上蹦跳着,竟齐齐竖立在香灰里。
这是阴人问路的凶兆,后背霎时沁出层冷汗。
拇指无意识摩挲袖中罗盘,冰凉的铜面不知何时已沁满手汗。
自三年前在辰州失手烧了王举人家的凶宅,我便再没接过湘西的生意。
那夜冲天火光中,师妹被房梁压住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她朝我伸出的手焦黑如炭,掌心还攥着半片未燃尽的镇魂符..."酬金三十块银元。
"灯笼突然压低半寸,蓝光在赶尸匠脸上投下诡谲阴影。
他枯瘦如鸡爪的手指探入怀中,掏出个鼓囊囊的灰布包。
银元相撞的脆响在空荡庙宇里激起回音,惊起梁上夜枭扑棱棱乱飞。
那畜生惨绿的瞳孔掠过供桌时,我分明看见它脖颈处秃了块皮毛,露出皮下青紫的尸斑。
"老爷说,要治的不是活人。
"布包落地时散开条缝,银元在暮色中泛着惨白的光。
我盯着最上面那块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