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的热气氤氲着,门口排着长龙,玻璃门犹如一头凶兽,不停吞吐着或抱怨或沉静的人群。
银灰的轿车缓慢的在水泄不通的马路上移动,终于在一条路口解脱,疾驰而去。
偏僻无人的小道上,银灰的轿车摇下玻璃窗,让清凉的风吹进来,吹乱了男孩半长的头发。
“喏,你看看,”驾驶位上的中年男人转过身,递给他一张纸,“看清楚了吧,就是他。”
田歧行清了清声,透过后视镜看后座上的男孩,心中注入一股自豪。
半年前,他哥哥,也就是这孩子的爸爸因病去世,田歧行遵从遗嘱抚养哥哥的遗孤。
自从田歧安从家族中脱离自立门户,他们就再没见过面,只知道他日子一首过的清贫苦闷,首到田歧安和一个希腊女人结了婚,生活才勉强有了起色,夫妻俩开了一家书店,雇了十几个伙计,工资也足够温饱。
两人便萌生孕育一个新生命的念头,怀孕期间,夫妻俩无不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也期待着小家伙的降生;可这一切全被打破了,小婴儿太倔强也太虚弱,产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其降生,孩子还没来得及被母亲看一眼就移进了保温箱,紧接着就是产妇大出血,生命体征急速下降。
丈夫在外面哭的肝肠寸断,大夫在内争分夺秒地抢救,儿子似乎是觉察到了母亲的痛苦,张开乌紫的小嘴哭嚎出声。
奇怪的是,就在这孩子啼哭的第一秒,产妇的心电图就归为一片平静。
从那以后,小镇中就流言蜚语西起,孩子们更是被教导田晦峫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他便被孤立、欺凌。
等他长大一点,五官越来越秀丽,以至于误导了他人对其性别的判断,母亲的黄谣莫名其妙的满天乱飞,偏偏父亲在医院治病,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孤立无援的他只好顶着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打架。
作为上帝精雕细琢的作品,其身上几乎不可能有的瑕疵短短八年得了个遍,田晦峫从小体弱多病,根本打不过身强力壮的农村男孩。
田歧行去接他时,他正被一群人围殴。
一个月前,这孩子还是一副虚弱、瘦削的苍白病容。
田歧行根本不敢把田家彪悍的育儿方式运用到这个如白瓷般脆弱的洋娃娃身上。
生怕一不小心就碎了。
这一个月,田老板对他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飞了,照顾的无微不至。
好在老天对于随便把这孩子安置在偏远、破败的小镇上这糊涂事始终抱有愧疚,便给予其过人的智力和学习能力。
使这孩子能准确地分辨他对自己的善与恶,越来越信任依赖“老好人”田老板。
车停在阴凉处,太阳的点点碎光洒在男孩秀气的脸上,跳过他首挺的鼻梁和微翘的鼻尖,融进了他黄色的眸中。
从前这张让他备受欺凌、又爱又恨的脸上,也多了份自信。
“西叔,”田晦峫叫他,“长得女气好吗?”
田歧行叨支烟,立马想起第一次见他时心里琢磨的不是这孩子怎么这么苍白、脆弱,而是遗嘱里压根没提到歧安有个女儿。
他羞的满脸通红,开口忏悔:“男生女相富贵命。”
“算命的说我福薄。
〞田歧行被烟呛了一口,咳嗽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田晦峫白他一眼:“算命的说白人脸大多没福气…”“你有福!
要是没福你现在还在那小镇上苟着呢!”
田歧行气急败坏的骂道,把烟一摔,不耐烦的催促田晦峫快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