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从非洲公路施工现场寄来的木雕图腾,在空调出风口下方渗出第三块霉斑,形状像极了王茹阿左乳下缘的胎记。
浴室传来第六声陶瓷碎裂的脆响。
这次是钟阿毛的电动牙刷头,在蒋赛的球鞋底化作五片不规则的珐琅质残骸。
金肥数着洗手台镜面折射的光斑,那些菱形碎片里晃动着王茹阿蜷缩在沙发扶手上的脚踝,像某种搁浅的深海生物。
木雕的眼眶开始滴水。
上周从刚果河畔运抵的乌木表面,水珠正沿着原始部落雕刻的泪腺纹路蜿蜒而下,在波斯地毯上晕出暗红色轨迹。
金肥蹲下身,指尖触到某种介于铁锈与海藻之间的腥气——和三天前在王茹阿经血浸透的床单上嗅到的气味如出一辙。
蒋赛的运动袜甩上吊灯时,王茹阿的睫毛终于颤动起来。
她的蕾丝胸罩挂钩卡进了沙发弹簧,随着翻身动作在真皮表面刮出猫抓般的细痕。
金肥注意到木雕的右手食指突然多出一道裂痕,位置恰好对应钟阿毛上个月在城墙拍摄时摔裂的徕卡镜头。
浴室的水龙头在无人触碰时突然咆哮。
四个人的影子被蒸汽钉在磨砂玻璃上,金肥数到第四个脖颈的轮廓正在融化——那截修长的曲线既不属于王茹阿的直角肩,也不同于蒋赛的武士肌线条。
水流声中混杂着钟阿毛调试胶片机的机械音,还有蒋赛用日语咒骂摔碎的牙刷柄的颤音。
王茹阿的脚趾忽然抽搐着勾起空调遥控器,18℃的冷风掀开她裙摆的瞬间,木雕霉斑的蔓延速度突然加快。
金肥看见那些菌丝状的黑色纹路正朝着沙发方向突进,途经蒋赛散落的《群婚制社会考》笔记时,完美避开了所有"双偶家庭"的英文批注。
当第四个未干的水渍脚印出现在厨房瓷砖上时,摇滚歌手留在冰箱上的演出票根突然开始震颤。
王茹阿梦游般摸向微波炉里的凉烧饼,她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游戏厅抓娃娃机掉落的蓝色绒屑。
金肥数到木雕裂缝渗出的第七滴水珠时,浴室传来镜面爆裂的声响——他们四个人的倒影终于挣脱了玻璃的囚禁,在潮湿的空气中凝结成四道淡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