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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故事 打赏

子夜时分，我在巷口支起馄饨摊子。煤油灯罩里扑棱的飞蛾将影子投在青砖墙上，活像无数挣扎的魂灵。忽见二楼阁楼窗口泛着荧荧绿光，照得那后生小林的脸惨白如纸，倒像是被无常勾了魂去。

"来碗馄饨。"他倚着斑驳的朱漆栏杆，声音像被抽了筋骨。我抬头望去，那绿光正从他怀里渗出，映得他眼窝深陷，两颊凹陷处积着幽蓝的暗影。不过月余光景，原本圆润的后生竟瘦成了纸片人。

这光景我是见过的。前些日子东街王二麻子家的小子，也是这般整宿抱着个发光的铁匣子，最后竟在腊月里脱得赤条条地跳了护城河。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个浸水的铁疙瘩，掰开来看，屏上犹自闪烁着红粉骷髅的幻影。

"后生仔少看些手机罢。"我舀着浮在汤面的葱花，热气氤氲中瞥见他指尖在虚空里乱点，每点一下，铁匣子里就传出"叮咚"脆响。这声响倒像极了西市当铺里收魂铃的动静，只是更清脆些，仿佛能钻进人脑仁里。

忽然铁匣子爆出尖利笑声，小林浑身剧震，眼珠凸得几乎要掉进汤碗。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铁匣子里赫然坐着个穿红袄的姑娘，眉眼弯成两把钩子，朱唇轻启："多谢林哥哥的火箭～"

那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刃，小林痴笑着又连点三下。每点一次，他脸色便灰败一分，最后竟咳出几点猩红落在馄饨汤里。红汤漾开时，我恍惚看见那姑娘的瞳孔泛起暗红色，仿佛戏台上的罗刹女正要现出原形。

三更梆子响时，小林摇摇晃晃起身，衣襟下露出青紫的针眼。我认得这痕迹——城西黑诊所的老刘头专给人抽血换钱，那些个瘾君子常排着队去，胳膊上全是这等蜂窝似的窟窿。

"您说这人血馒头，当真能治痨病么？"前清那会儿有个叫夏瑜的，血蘸了馒头给人吃，如今倒换了花样。我望着小林佝偻的背影，铁匣子绿光在他后颈投下鬼火似的幽影，活脱脱是条拴着魂灵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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