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汞雾中的绞刑架倒影”

运河泛着油膜特有的虹光，鸦青的机械腮第三次被金属残片划破。他吐出嘴里的污水，指腹摩挲着刚打捞上来的记忆芯片——玻璃管里凝固的蓝雾正幻化成母亲临终时的唇形。

"第七区清道夫私藏记忆芯片，要扣三斤新鲜脑髓液。"红绡的机械左臂缠着绷带从阴影里浮出，绷带缝隙渗出《禁书目录》残页的铅字。她腕间的齿轮玫瑰突然崩开，花瓣在鸦青锁骨刻下带血的条形码。

运河对岸传来闷响，穿磷光防护服的巡夜人正往污水里倾倒过期的时间胶囊。那些半融化的胶质物裹着尖叫的人形，在触碰到水面的刹那变成哑光的金属雕像。鸦青把芯片藏进机械腮的过滤层，后颈突然刺痛——追猎孢子正在脊椎里苏醒。

汞蒸气从上层街区的泄压阀渗下来，在锈蚀的管道口凝成毒蛇状的雾柱。红绡用绷带缠住他渗血的机械腮，突然压低声音："上个月有个清道夫打捞到女皇加冕日的记忆残片，现在他的眼球在议会大厅当吊灯穗子。"

尸体是子夜时分出现的。那具肿胀的躯干卡在第九排水口的齿轮间，华贵的鸵鸟绒斗篷与底层贱民的身份格格不入。鸦青划破尸体的胃袋时，二十枚未消化的记忆芯片叮叮当当坠入污水，其中一枚表面浮着皇室火漆印。

"快走！"红绡的齿轮玫瑰突然逆向旋转，绷带里渗出黑色机油的腥甜。但已经太迟了，尸体的胸腔突然裂开，六对机械复眼在肋骨间骨碌碌转动，虹膜里倒映着微型绞刑架正缓缓降下的绳索。

运河突然沸腾，所有金属碎屑朝着尸体疯狂聚拢。鸦青在剧烈头痛中看见记忆芯片里的蓝雾凝成母亲的脸——她左眼被替换成钟表齿轮，正用口型重复着"冠冕之下"。追猎孢子在他脊椎里爆出警报，三百米外的蒸汽管道传来血肉撕裂声。

红绡的机械臂突然解体，绷带裹着《禁书目录》残页卷住那枚皇室芯片。当巡夜人的磷火探照灯扫过来时，她已化作一堆带血的齿轮沉入水底。尸体完成了金属重组，胸腔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