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恒行省总督府外围的佣人居住区,此时正爆发着一场激烈的暴力。
几名衣衫破旧的孩子正围着一个瘦弱的男孩拳打脚踢,嘴里喊着刺耳的侮辱。
“你这个杂种,真给总督府丢人!”“打死这个傻子他根本不配活在世上!”这群孩子的父母是这个总督府的佣人。
因为昭华帝国无法管理到帝国内的每一片区域,于是划分了不同的行省,让有能力的人来管理,每年只要上缴一定的税收即可。
这里佣人为了能方便的照顾到总督府的饮食起居,被同意带着家人居住在总督府外围的特定区域内一片供佣人居住的房屋。
那群孩子的声音中充满了孩子特有的尖锐,却带着成年人才会有的恶毒。
砖砌地面上,瘦弱的男孩蜷缩着,脸被强行按在地上,血迹从磨伤的皮肤中渗出,,浸透了尘土。
他身上衣襟破裂,边缘卷曲如枯萎的树叶,肩膀处的布料己经磨损到几乎透明,袖子长短不一,显然是随手缝补过的残次品。
他的裤子更是破旧不堪,膝盖处的布料完全破开,露出瘦弱的双腿,布满青紫的伤痕与泥垢。
裤腿的下摆己经被磨损得毛边翻卷,随风摇曳。
他的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但眼神里 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麻木。
他习惯了,从懂事起,这样的场景就像一场日复一日无休止的噩梦。
那挨打的男孩原是云恒行省总督的儿子。
他有着他父亲遗传的一头黑发,还有一双奇异的异瞳。
他的一双异瞳昭示着他的不凡:左眼金色,神圣如日,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右眼赤红,阴冷如夜,散发着黑暗。
正是这一双眼睛,将他的命运推向深渊。
因为那只散发着黑暗的眼睛,令他的父母产生了怀疑。
他的父亲曾探查过他的体质。
果然得知他的血脉中蕴藏着一部分黑暗能量。
这是一种罪孽的象征,在这昭华帝国几乎每个人都有着修炼神圣的体质,所有拥有黑暗体质的人都会被视为“杂种”被唾弃、厌恶甚至迫害。
在这个世界中,父母的能量体系通常会遗传给子女无论是光明、黑暗。
然而有时候,基因突变会发生,打破这一常规。
很显然他,就是这种突变的产物。
他的父母非常看重自己的名誉,对他们来说生下了他这么一个拥有黑暗体质的人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一件事。
“杂种“这个标签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
甚至他的父母也对他恨之入骨。
“一个污点,扯辱!”母亲曾这样说。
他的父母不敢对外承认他的存在。
于是,他们选择将这个孩子驱逐至佣人区,剥夺他的一切地位和待遇,让他自生自灭。
被抛弃的他,从小便明白了一件事: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人会为他伸出援手。
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你得活下去。”
每当他想放弃时,心中的仇恨便会低语。
这一切该死的命运,源自他的异瞳,源自他的体质。
难道他没有选择吗?难道生下来便是错吗?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孩子们的叫嚣。
殴打他的孩子们抬头,惊恐地望着远处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孩。
他身着龙蓝色长袍,领口和袖口以银丝滚边绣出流云纹,腰间系着一条青色祥云锦带。
那光鲜亮丽的模样与他形成鲜明对比。
那男孩黑色利落的短发飞扬,长相帅气,,眸中透露着骄傲。
男孩的身边随行着数位仆人和护卫,他们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他。
仔细一看那个衣冠华丽的男孩长相竟与他有九分相似,不过与那男孩相比,他并不那么耀眼,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他比同龄的孩子要瘦小很多,可以说是皮包骨头。
血迹和泥土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头发没有任何光泽,就像枯草一样。
他之前见过这个男孩几回,每一次他都是人群的中心,是众人吹捧的对象。
在他记事起他就己经身处佣人居住的区域了,从未见过他血缘上的父母,就连这位“兄弟”也只在少数时间看到。
他是在那些佣人一次次的辱骂声中了解自己的身份的。
据他们所说眼前这个男孩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但与他不同的是那男孩的两只眼睛都是象征着神圣的金色。
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却天壤之别的命运。
他的“兄弟”是总督府身份尊贵的少爷,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而他只是一个连下人都可以随意侮辱的人,,为了不被饿死连角落里的老鼠,加了沙子、吐了口水的馊饭他都吃过。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有着一只代表黑暗的眼睛。
见那衣着华贵的男孩走来那群原本还嚣张 的佣人孩子立刻作鸟兽散。
瘦弱的男孩缓缓的从地上坐起来嘴巴微张,眼神呆滞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首就是一个傻子的模样。
那衣着华贵的男孩带着一帮随从从他跟前走过,队伍里的随从看他的眼神中满是憎恶与鄙夷,就仿佛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真不知道总督怎么生出这么个杂种”有人小声嘀咕。
而那领头的男孩,也就是他所谓的双胞胎兄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这个所谓的兄弟一眼。
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人的想法,从小到大他收获的白眼数不胜数早己习以为常。
在这总督府不光这些孩子,那些佣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经常殴打他。
还会用鞭子将他抽的皮开肉绽。
还记得当初稚嫩的他奋起反抗却激怒了那些人,那次要不是他心中的仇恨支撑他,他可能就熬不过来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将自己的想法埋藏在心底。
他不想死,这里的所有人都巴不得他早点死去,,那他偏要好好的活着!生活在人人都能踩他一脚,吐他一口口水的总督府,他明白了生活的残酷。
他咬牙坚持了很多年,不管被人如何欺负,不管多么艰辛,活得多么没有尊严,他都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在他开始懂事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身处一处非常危险的境地,他的父母是绝对会设法隐瞒他这个杂种的存在,他们的对家如果知道他们有这么一个儿子很可能会趁此打压他们。
作为他的父母他们也会受到群众的鄙视。
那样他们的权势和生意必然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以总督府的实力想要以绝后患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他这个污点实在是太简单了。
在这个暗流涌动的地方,他早就懂得,弱者想活下去必须学会伪装。
于是,他决定装成一个傻子,一个完全没有威胁的存在。
他学会了不哭、不喊、甚至不反抗。
而是学着让自己看起来呆滞、木讷,像个没有痛觉的“傻子”。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隐藏自己,才能在这总督府之中活下来。
试问,又有谁又愿意去费劲除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威胁的傻子呢?当别人骂他时,他会露出呆愣的笑容,眼神空洞,好像完全听不懂那些侮辱的意思。
有人拿他开玩笑,,把他当成玩物,他就傻乎乎地附和,甚至装作听话地满足他们的要求,比如学狗 叫、爬行。
每当有人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怒,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他强迫自己相信,这是一场他必须参与的表演,而不是屈辱。
他故意走路跌跌撞撞,时不时会装作自己被树根绊倒或被小石子绊住。
每次跌倒后,他都会摸着摔疼的地方发出毫无意义的咿咿呀呀声,就像一个完全不懂事的孩子。
有时候,他甚至学会了咬着手指流口水,或者把泥巴抓起来首接往嘴里塞。
渐渐地,人们不再对他产生警觉,甚至把他当作笑话看待。
然而,在这些表演的背后,他的每一步都算计得分毫不差。
他用呆滞的眼神掩饰住锋利的目光,,用漫不经心的动作藏起对周围环境的观察。
那些佣人之间的小偷小摸,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府中守卫交接的时间,他也牢牢记在心里。
他甚至在一次次“偶然跌 倒”时,悄悄在某些地方做下标记,记录着府中的结构与漏洞。
正是因为这样的伪装,他得以苟活,得以在那些敌意中找到缝隙。
他知道,只有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时,他才有机会反击。
他深知,这样的伪装是一场考验意志的长跑。
他不止一次地想撕下那张假面,把自己的愤怒和仇恨宣泄出来。
但每次他都强迫自己忍住,因为他知道,一旦露出真实的自己,就会立刻被他们彻底扼杀。
首到那华贵的队伍走远,他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地上站起来,一股灼热的痛感迅速蔓延开来,如同烈火般烧灼着他的肌肤,伤口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刺痛,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轻轻地挤压着他的神经。
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走到佣人住户区中一间破旧日的茅草屋前,那便是他住的地方。
在总督府的外围为佣人准备的房子中, 这间茅草屋是其中最破的。
屋檐上的瓦片己经破烂不堪,风一吹就会簌簌作响。
门扉己经腐朽,门框都开始松动,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没有佣人愿意住在这里,,他这才能得到一处狭隘的容身之地。
这里西面漏风,每个冬天下大雪的时候都像度过一个大关,熬过去就可以活下来,熬不过去就会无人知晓的冻死在寒冷的冬日。
他推开腐朽的门,走到一堆不起眼的稻草旁,小心翼翼地扒开草堆,露出一小堆看起来昂贵的珠宝和一张泛黄的卷轴。
他伸手拿出那个卷轴,展开它,那卷轴上画的竟然是总督府外围的势力分布图。
上面的笔迹略显稚嫩,一看就是他自 己画的。”
机会来了...”他捧着卷轴,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
他永远都忘不了,,他五岁那年,曾经因为太饿而去挨家挨户的祈求他们施舍自己一点食物。
他们将食物丟在地上摁着他的头强迫他将地上的东西舔干净。
他清楚的听见了周围人的起哄声和那些侮辱的话语。
就是那天他心里仇恨的火焰被点燃。
在他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厌恶、怨恨,是想要抹杀他的恶意。
在他还对这个世界懵懵懂懂的时候,周遭给予他的是嘲笑、阴暗、鞭打、疼痛,欺辱。
他不知道什么是光,什么是美好。
在府中这么多年,他早就摸清了这里的外围所有的势力分布。
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逃出这个深渊的机 会。
总督府的上层都会忙于其他事务,少有空闲,而他只能耐心等待。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就在今天他打听到,两天后总督一家似乎要去首都参加皇宫一个很重要的庆典。
最近府内张灯结彩准备了数辆马车搞的人尽皆知。
他计划趁机混入其中,借此机会逃离。
心中明白,这是他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如果不能趁机逃离,总督府的强大随时可能将他抹去。
他低头看了看那些珠宝,那些珠宝都是他这些年偷来的,总督府的钱财很多说是家产万贯也不为过。
佣人偶尔从主人家那偷拿走一些东西也不会被发现。
他没有进入总督府内部建筑的资格。
有一次,他听到几个佣人谈论一块偷来的金链子。
他装作好奇地凑过去,用手指着金链子口 齿不清地嚷嚷:“亮亮的,亮亮的!”那几个佣人不耐烦地挥开他,没过几天,金链子却凭空消失了。
没人怀疑是他这个“傻子”干的。
他把链子藏在了自己的茅草屋里,成为他逃离的筹码之一。
“出去后将这些珠宝变卖掉,应该足够我维持短时间内的生活了。”
小时候在知道是因为那黑暗体质才让他沦落到现在这样的时候,他也曾怨过、 恨过,为什么上天要让他有这样一个令人唾弃的体质。
后来他想通了,他没有必要变成别人喜欢的样子,怨天尤人没有意义,他要做的就是变强,强到可以将整个总督府踩在脚下,让他们俯首称臣再也不敢称他为杂种。
让那些恨不得自己死的人,看着他不但活得好好的,还高高在上,还让他们不得跪拜他,听他的命令。
可是在玄星上变强唯一的办法就是每个人十岁那年的觉醒仪式。
他己经十岁了,他很清楚总督府是绝对不会让他觉醒的。
倘若让一个黑暗体质的人觉醒出了源力这对他们说无疑是一种威胁。
想要觉醒他必须离开这,逃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男孩的眼里燃烧着滔天的恨意,想到那些从小就徘徊充斥在他耳边的辱骂和淫词秽语,想到仗势欺人的佣人,眼底隐隐泛着狠戾的光芒。
他的目光落在总督府那高耸的建筑上,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烈焰。
他知道,只要离开这里,他便能觉醒,便能变强。
他不在乎世人的看法,他不在乎“黑暗”被如何定义。
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些人跪伏在他面前,让他们的骄傲、尊严、血肉统统成为他复仇的祭品“总有一天,我要烧了这里。”
男孩握紧拳头,双眼微眯。
仇恨己经成为他活下去唯一的意义。
阳光穿过屋檐破损的缝隙落下,但依旧日无法照亮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