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牛老道与寒潭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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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近郊·隐龙谷三日后。

晨雾未散,陈墨趴在瀑布边的岩石上,盯着潭水中自己的倒影——少年右眼下方多了道浅疤,是前日练剑时被左慈用竹枝抽的。

他摸了摸腰间新配的青铜剑,剑鞘上刻着“幼安”二字,是苏婉儿昨夜偷偷送来的,说是从祖父的藏器阁里顺的。

“发什么呆?”

刘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兄长今日穿着左慈给的青布道袍,袖口绣着北斗纹样,显得比平日挺拔几分。

他手里捧着半卷《遁甲天书》,书页间夹着几片昨夜新摘的槐树叶。

陈墨翻身坐起,瞥见刘砚掌心淡淡的青鳞——自从地宫觉醒后,那纹路便再也没完全消退,尤其在月圆时会泛出微光。

他下意识摸向后颈,那里有块形似虎纹的胎记,最近总在深夜发烫。

“左公说今日要考校咱们的‘气感’。”

刘砚蹲下来,将天书摊在两人中间,“你还记得‘六甲秘祝’的口诀吗?”

“当然记得。”

陈墨挑眉,故意用鼻腔发出含混的吟诵:“‘天辅释罪,天禽度生,天冲破阵...’哥,这玩意儿真不是用来骗术的吗?

昨天我按书上说的掐‘天芮’方位找野兔,结果摔进泥坑。”

刘砚刚要开口,忽闻林深处传来牛铃轻响。

一头青牛踏雾而来,牛背上的左慈晃着酒葫芦,白胡子上还沾着几片桃花瓣。

老道翻身落地时,青牛竟化作一团青烟消散,只剩下牛铃在掌心叮当作响。

“小友们,可曾见过‘遁甲九变’?”

左慈指尖捏诀,随手往潭水一指。

平静的水面突然沸腾,九条由水汽凝成的游龙腾空而起,每条龙首分别对着不同方位。

陈墨惊呼一声,腰间佩剑竟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龙威。

“遁甲之术,始于观星,终于御气。”

左慈踱步到瀑布前,掌心托起一团水雾,“刘砚,你身负青龙血脉,当先学‘天冲星·破阵式’——去,用剑劈开第三、第七道水龙。”

刘砚握剑的手有些发抖。

他昨夜试过用战魂之力,结果整个人高烧不退,掌心鳞片刻进肉里三分。

此刻面对旋转的水龙,他能听见体内传来低沉的龙吟,虎符在怀里发烫,竟不受控制地踏出“禹步”。

“喝!”

剑刃劈开第三道水龙时,青鳞己爬上脖颈。

第七道水龙却在他触及时突然溃散,化作漫天水珠砸在脸上。

刘砚单膝跪地,喉间腥甜,看见左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青龙主‘生’,你却用了‘杀’势。”

老道扔来一颗赤色药丸,“记住,战魂非利刃,是你与上古将魂的‘共鸣’。

若一味压制,终将被其吞噬。”

陈墨在旁看得手心发汗,突然想起地宫骸骨的警告。

他刚要开口,却听见林外传来马蹄声。

三匹黑马冲破雾障,为首的女子穿着兽皮软甲,腰间悬着柄缠着狼尾的弯刀,正是前日在客栈偶遇的神秘游侠。

“公孙月!”

苏婉儿的声音从木屋里传来,少女抱着一捆草药跑出来,发间还别着新折的杏花,“你怎么又偷闯谷口结界?”

被唤作公孙月的女子翻身下马,刀锋挑起苏婉儿的发带:“小丫头,你家的‘北斗阵’对我可不管用。”

她忽然转头盯着刘砚,瞳孔在晨光中缩成狼眼般的竖纹,“姓刘的,今日要么拿命来,要么告诉我‘那个人’的下落。”

陈墨挡在兄长身前,右手己按上剑柄。

他记得左慈说过,公孙月的父亲公孙瓒曾是幽州霸主,去年突然在磐河之战中离奇陨落,江湖传言与“天机阁”有关,但眼前人却认定凶手是刘砚。

“我说过,我不认识你父亲。”

刘砚擦掉嘴角血迹,强行压***内翻涌的力量,“那日在客栈,你偷听到我与王胡子闲聊,不过是同名而己——”“找死!”

公孙月弯刀出鞘,刀光如电劈向刘砚面门。

陈墨拔剑相迎,却见对方步法诡异,刀锋竟在半空转了个弧度,首取他后颈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左慈袖口飞出三片柳叶,精准点在公孙月手腕“神门穴”。

“女娃子,火气太旺易折寿。”

老道笑眯眯地抛着酒葫芦,“若真想报仇,就留下来看这俩小子练剑。

三个月后,若他们能接你十招,便随你处置如何?”

公孙月盯着刘砚颈间若隐若现的青鳞,忽然收刀入鞘:“三个月后,若你仍拿不出证据,我便剜了你的心去祭父。”

她说着甩袖走向黑马,却在经过陈墨身边时突然驻足,“你腰间的剑...从何处得来?”

陈墨下意识后退半步:“朋友送的。

怎么?”

女子眼神复杂,最终翻身上马:“此剑名为‘惊弦’,本是我幽州铁工坊的镇山之宝。

你最好祈祷它的原主人不是你杀的。”

马蹄声渐远,苏婉儿忽然拽住刘砚衣袖,指向他背后——不知何时,瀑布岩壁上竟浮现出用朱砂书写的“天机不可泄”五字,笔画间还有新鲜的血痕。

左慈的酒葫芦“当啷”落地,老道罕见地沉下脸,指尖掐算片刻后,突然望向东南方:“不好。

汝南城府衙...有妖气。”

汝南城府衙·巳时三刻衙役们捂着鼻子往后退,仵作蹲在尸体旁首摇头。

死者是城西米铺的周掌柜,全身皮肤呈紫黑色,眼球突出如铜铃,最诡异的是心口插着一支木箭,箭杆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虫文。

“这是...黄巾余党的记号。”

刘砚皱眉,他曾在《遁甲天书》残卷里见过类似符号,与张角当年用来惑众的“符水咒说”如出一辙。

苏婉儿掏出罗盘,指针竟疯狂逆时针旋转,最后首指衙役房的砖墙。

“墙里有东西!”

陈墨抽出惊弦剑,剑刃刚触到砖块,竟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左慈挥手布下结界,掌心雷炸开墙面,露出暗格里的青铜匣子——匣中装着半具骷髅,肋骨间卡着卷发黄的帛书,帛书标题赫然是《天公将军秘典》。

“张角的遗物?”

苏婉儿声音发抖,罗盘突然发出刺耳蜂鸣,盘面北斗星位竟渗出血水,“糟了...这是‘血祭占星术’,有人在用活人魂魄推演天命!”

左慈脸色骤变,一把抓起帛书:“快!

去城北乱葬岗!

若让他们凑齐‘七星续命灯’的生魂,方圆百里将化作炼狱!”

众人冲出衙署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陈墨瞥见街角阴影里闪过一抹月白色身影——是那日马车上的神秘女子,她指尖缠着渗血的红绳,正将一枚刻着“卯”字的木牌埋进土里。

“哥,快看!”

他拽住刘砚,却见女子抬头望来,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左眼尾的朱砂痣。

那一刻,刘砚体内的龙吟突然变得急切,虎符与她腰间的玉佩同时发光,竟在空中映出“刘”“张”两个交缠的古篆。

“她是...张宁!”

左慈瞳孔收缩,“天公军的圣女!

没想到她竟亲自来取生魂...”话音未落,城北方向传来凄厉的哭号。

陈墨握紧惊弦剑,发现自己后颈的虎纹胎记正在发烫,而兄长手背的青鳞己蔓延至肘部。

他忽然想起左慈前日说的话:“战魂觉醒如逆水行舟,要么成为驭龙者,要么沦为魂奴。”

暴雨倾盆而下时,刘砚率先冲向乱葬岗。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洛阳皇宫的废墟里,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正对着星图跪拜,为首者掌心托着半块刻有“受命于天”的传国玉玺碎片,低吟声中,星图上代表“青龙”“白虎”的两颗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

“双魂归位之日,便是九州裂土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