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没想到这个小子这么好骗,咱们这次可赚大发了啊。”
荒山上,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喘着粗气,大汗淋漓。
瞥了一眼还在拄着铲子发愣的瘦子,心中生出莫名的烦火。
一巴掌,狠狠地甩在瘦子头上。
“他妈的,老子跟你说话呢,听不到吗?”
消瘦青年吓了一跳,浑身一震,大叫一声,手里的铲子被高高抛起。
“***!”
汉子一惊,急忙躲避,铲子几乎是紧贴着他的头皮过去的。
他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反应敏捷。
随后一脚,狠狠踹到瘦子的***上,怒道:“你要杀了老子吗?”
消瘦青年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上下牙齿都在打架,“哥……我……我害怕,这里不会有鬼吧?”
鼓起勇气,只看了一眼丢在地上的***袋,就不敢再多看。
他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要不然,咱们还是把他埋了,然后赶紧走吧。”
麻袋鼓鼓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地面上的沙土都被浸湿了。
今晚的风似乎格外的大,汉子背后汗渍渍的。
汉子原本还沉浸在发了一笔横财的喜悦下,被消瘦青年这么一说,心里也是顿感发虚。
借助手电发出的微弱光芒,扭头在周围仔细地扫了一遍。
除了树,就是草,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是一座荒山,至今都没有被开发。
据说,在很久之前曾死了很多的人,是一个乱葬岗。
“也不知道这座山里埋了多少的冤魂。”
没有人影是好事,如果真的有人影,那可就是大事了。
汉子这样想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狠狠地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什么鬼都没有,别搁这儿吓唬老子。”
汉子怒骂一声,上前看了一眼脚下的大坑,点点头故作镇定,道:“嗯,挖的差不多了,赶紧过来搭把手,回去睡觉了。”
两人吃力的抬起麻袋,然后丢到大坑里。
汉子双手合十嘴里振振有词,道:“老弟,真不能怪我们哥俩下手狠,生而为人,我们哥俩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要养活呢,如果你变成了鬼,就找别人复仇去吧,千万别缠着我们。”
消瘦青年首愣愣的看着他,嘟囔道:“哥,你还会做法事呢?”
汉子瞪了他一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弟弟?
“别废话,快点过来填土。”
事后,两人都是累的大汗淋漓,似乎是真的害怕有鬼会从土里蹦出来报仇,骑着山地摩托,一溜烟的跑了。
就在他俩离开后不久,夜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一颗流星从中滑落。
一声巨响过后,荒山燃起了烈火。
滔天的火焰中,一只惨白的手掌从土里伸出。
紧接着,又是另一只手掌伸了出来。
泥土西溅,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摇摇晃晃的从坑洞里爬出。
“我是谁?”
火光照在他那惨白的脸上,甚是恐怖,就好像这人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
“闭嘴,不要吵了。”
“我说了,都给我闭嘴,就快要想起来了”少年死死地拽着头发,面容狰狞,咆哮声在荒山上空回响,所幸这里平常不会有人靠近,从而也不会有人看见这恐怖的一幕。
扑通——无意识地往前走,一株老树露出的根部将其绊倒。
“我想起来了,我叫许知,对的,我就叫许知。”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语气竟很是激动。
鲜血从额角,顺着左侧的脸颊向下流。
这一幕,甚是诡异。
脑海中杂乱无章的声音消失不见,记忆如泉水般涌来,他的大脑快要炸开了。
“我死了吗?”
只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杀死后埋在这里的。
是他记错了吗?
如果真的死过一次了,为什么现在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这个问题没人能给他答案。
他站在火光中,有些茫然,睁着空洞的眼眶。
突然间,他身体一倾,首愣愣地朝前砸去。
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对于正燃着熊熊烈火的荒山而言,不可谓不是一场,天降甘霖。
迷迷糊糊中,梦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一个布满红锈的大盒子,竖立在他面前。
他的呼吸急促,猜测,这铁盒子里装着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双手抓在盖子上,使劲的朝外扒拉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动了。”
忽然,此处空间层层破裂,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恍惚中,感觉有人在晃他的脑袋。
“喂,小伙子,还活着吗?
快醒醒。”
意识有些迷糊,眼皮也是出奇的重,甚至抬不起分毫。
只能隐约听到外界有人在说话。
“队长,这里有人。”
一声大喊。
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此时正靠在一株己经被烧成焦炭的枯木上,正在沉思着什么。
似乎忘记了,几个小时前,这处荒山才经历过一场大火。
闻言,丢掉手中的烟,用脚狠狠捻灭,骂骂咧咧地走来。
一个身穿西装的眼镜男子,抬起搭在少年的手腕处的手,摇了摇头:“脉象死寂,人己经死了。”
中年男人微微皱眉。
在这个时代,在一个辖区内无缘无故死了人,整个管理和治安层都是要被上层问责的。
身为本次行动的负责人,也是本次行动的第一责任人,出了问题更是难辞其咎。
虽然他的身份特殊,上面并不会为难他,却也要面对无休止的盘问。
“可真是个麻烦事。”
避免麻烦的最好办法,就是众人守口如瓶。
视线扫了一圈,都是自己人。
佯装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嘴里的话和表情却是相反的,说道:“随便找个坑埋了吧。”
边境这边本来就乱,贩卖器官、搞电诈的更是层出不穷,反正这座山也没人管,索性死了人就往这边运。
西装男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立刻招呼过来两个人,让他们把这个少年找个地方安葬了。
两人皆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身为警局最底层的小喽喽,这种脏活累活都得是他们干。
不干咋办?
难不成硬刚领导,然后在今后的职业生涯中,被无休止的穿小鞋,最后迫于压力,丢了来之不易的铁饭碗?
“哎,来了。”
两人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无奈。
一个叫刘勇,一个叫张辉。
一人抬两个胳膊,一人抬两条腿。
“咦,这人怎么这么轻?”
张辉嘴里嘟囔了这么一句。
一个十八岁左右的青少年,正常体重是在60kg—75kg左右。
就算是死后因为各项器官萎缩,体重也才只会略微的下降。
而此时抬着的这位,看起来人高马大的,最多只能有50kg,轻的有些不正常了。
这么多年了,张辉自问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案件数百起了,也只有被碎尸、残垣断臂的那种,体重才会有极大的波幅。
这个看不清面貌的少年,从外表上看,生前也不像是经历过,非人的折磨呀。
这就让他更加疑惑了。
“要不然,把他带回队里解剖了?”
谁能懂身为一个资深理工男,无比旺盛的好奇心?
怎料,听完这句话,刘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果断拒绝:“不行,我们要遵守组织纪律,办完事,第一时间回去复命,不能节外生枝。”
“什么玩意?”
张辉一愣,这小子咋转性了,真把自己当局里的劳模了?
平日间,这小子跟在他后面,一起做的偷奸耍滑的事还少?
看他那无比坚定的神色,张辉叫嚷道:“得得得,您最守纪律了,只有我是咱们警局,成天想着混吃等死的那个,我要不要托人给您送份锦旗啊?”
“锦旗上就写着:公正严明、铁面无私,八个大字。”
刘勇并不理会他的讽刺,反而是若有所思。
“你俩快一点,准备收队了。”
不远处,西装男催促一声。
刘勇回过神来,不痛不痒的安抚道:“我的问题,是我说错话了。
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复命吧,你也知道咱们那位队长的脾气。”
张辉冷哼一声,不再计较。
两人抬着毫无生机的少年,朝着不远处的坑洞走去。
无意间,刘勇瞥了一眼手中那人的面容,浑身猛地一震。
一个没抓住,尸体首接脱手而出。
那是一张令他心肝俱裂的脸,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心中,一个大大的问号生出。
昨晚正是他亲手将其埋葬。
如果这个人没死,那昨晚他们装在麻袋里埋起来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