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扫把与灾兽
便利店的白炽灯管发出单调的嗡鸣，驱散了货架间些许的冷清。
陆葵趴在收银台旁的小桌上，面前摊着一本数学练习册，笔尖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那些复杂的函数与几何图形上。
哥哥陆千夜，正歪在收银台后的椅子上打盹，发出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一如既往的懒散。
很好。
陆葵悄悄抬起眼皮，瞥了哥哥一眼，确认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
她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桌角那支普通的黑色水笔上。
就是现在。
心中默念一声，一股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
那支水笔微微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托起，晃晃悠悠地，从桌面漂浮了起来。
一厘米，两厘米……陆葵屏住呼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那股力量。
水笔在半空中笨拙地画了个圈，又歪歪扭扭地跳了一段“舞蹈”。
成功了！
虽然还很生涩，但她确实能控制这种力量。
陆葵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一丝窃喜在心底蔓延。
超能力，真的太酷了。
就在她沉浸在这份小小的成就感中时，便利店外，寂静的巷子里，忽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沙……沙沙……”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陆葵的动作一顿，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声音？
她侧耳倾听，那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某种低沉的、仿佛野兽压抑着怒火的嘶吼。
陆千夜依旧靠在椅子上，似乎睡得很沉，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陆葵有些不安地望向便利店紧闭的玻璃门。
突然，“砰！”
的一声闷响。
一个黑影猛地撞在玻璃门上，发出的声音让陆葵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个……由腐烂的垃圾、废弃的塑料袋、以及各种污秽物扭曲聚合而成的人形怪物。
它大约只有半人高，身体表面黏糊糊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怨毒的红光。
“怪物！”
陆葵失声惊呼，手中的水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那“垃圾灾兽”似乎被她的声音吸引，猛地转过头，用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她。
它张开布满尖锐碎片的嘴，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吼，随即迈开由废弃易拉罐和烂木头组成的腿，摇摇晃晃地，却异常迅速地冲向便利店！
千钧一发之际。
原本还在打盹的陆千夜，身体如同被上了发条一般，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锐利得惊人，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陆千夜看都没看陆葵，目光如电般锁定了那只冲过来的垃圾灾兽。
他随手抄起立在墙角的扫把，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道残影。
没有丝毫犹豫，陆千夜手臂一振，手腕巧妙发力。
那把平时用来清扫地面垃圾的普通扫把，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
“呼——”扫把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无比地抽在了垃圾灾兽的腰部。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只看起来凶悍无比的垃圾灾兽，竟被这一扫把首接拍飞了出去，像个破烂的沙包一样，重重地砸回了巷子深处。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快到陆葵几乎没看清。
陆葵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她那个懒散到极致，能躺着绝不坐着，油瓶倒了都懒得扶一下的哥哥？
陆千夜甩了甩手中的扫把，仿佛只是拍飞了一只碍事的大号苍蝇。
他转过头，看到陆葵震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不容错辨的锐气。
“老鼠而己，个头大了点。”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将扫把重新靠回墙角。
“看我打扫干净。”
陆葵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鼠？
那么恐怖的怪物，在她哥哥口中，竟然只是“个头大了点”的老鼠？
陆千夜走向门口，似乎打算去处理“老鼠”的残骸。
然而，当他望向巷子深处时，眼神却微微一凝。
那只被拍飞的垃圾灾兽，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散架或者哀嚎。
它在撞到墙壁后，身体迅速融化，化作一滩蠕动的黑色液体，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渗入了街边的下水道格栅，消失不见。
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也随之淡去了几分，但一种更加不祥的气息，却悄然弥漫开来。
陆千夜脸上的轻松惬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罕见的凝重。
他眉头微蹙，盯着下水道格栅的方向，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棘手的问题。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