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折梅的来处(一)
林折梅没有看到这封信,她己出发去平夷国接夫女来幽水宫,她向来顾家。
虽自小被丢在杀手窝,母亲看她弃如敝履,父亲怨她恨入骨髓,只有乳父、乳母以命护她,等她有了家庭,林折梅就发誓一定要对孩子负责。
说起幽水宫,为何叫一国女皇如此垂涎?
垂涎到不惜俯身接纳向来视之为耻辱的私生女!
它是驰名东洲的超大型杀手组织,大本营在羌国的海谷深处。
有人说,幽水宫的杀手若倾巢而出,可以覆灭一个国家。
幽水宫宫主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向来神秘地住在海谷最深处,只有各国皇帝等少数人知道宫主是谁。
林折梅接任宫主刚刚一年,己经强力掌控了整个幽水宫。
她此刻不在幽水宫坐镇,而是去了千里之外的归鹤城。
平夷国林府,林折梅七窍流血,命将不存,她本没有什么憾事。
做杀手那天起,就有被杀的觉悟。
无所谓了,该收的账都收了!
可女童那惊恐又绝望哭声,却叫林折梅死不瞑目——她发过誓——要负责、绝不抛弃自己的孩子啊!
“苍天啊,求你——”平夷国是东洲的女尊国家,这里女人掌权,男子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归鹤城是平夷国东部沿海的大城,这里经济发达,晚上歌舞升平,没有宵禁。
济水带着遥远雪山的气息,从西往东流过归鹤城,汇入大海,渡口船只往来,从不停息。
夕阳下,一艘两层高的客船靠岸,船舷一侧有位红衣女郎,正是林折梅。
她刚处理完宫内叛徒,铁血手段掌控了幽水宫上下,这次回来是要接家眷回宫长住。
在前几日,手拿一佩剑,拎一轻便的绸布包就带着两个随从出发了。
风吹得她衣袍呼呼作响,却吹不散那一身凌然气势,仔细看就发现,其身形在风中纹丝不动,发髻更是规整。
分明是内力极深厚之人。
江湖人绕道,路人畏惧她的气势,也离她远远的。
拥挤的甲板,她这一侧倒是空旷。
只有两个劲装护卫李罗、苏怜牢牢地站在她身后。
有那轻佻的富家公子小郎爱慕林折梅的容颜,想要勾搭一二,畏惧她和随从的威势,不敢上前。
只有一自信小郎往前两步,却又在她平静幽深的眸光中悻悻离去。
离得远了,那小郎低声骂了句:“个死样儿,白瞎一张好脸!”
苏怜伸手就要取那小郎的命。
林折梅抬手止住身后之人的动作,摆摆手:“算了,乡里乡亲的。”
“是!”
苏怜顺从地回身站好。
船老大吆喝着:“济水渡,济水渡到了——”船工抛下锚去,大船稳稳靠岸。
林折梅脚尖一点,首先下了船,李罗和苏怜紧随其后。
又有穿着绸衣的,呼奴唤婢地下了渡口,后面跟着挑担的家丁;后有穿着粗布衣衫的,带着家眷,招呼着友朋,呼呼喝喝地下渡口。
还有些穿着短打的江湖人,轻功一使,脚尖一点,便离开甲板,稳稳落入岸边的人群中。
渡口两侧有卖烧饼、卖果子、卖饰物的,琳琅满目的,不少人都驻足看看,那些忘记给家人买礼物的,此刻在各个摊位留连。
林折梅唇角勾了勾,摸一摸怀里的玉簪,想到夫郎在家中等候,就避开人群,纵身跃入巷口,轻抬脚尖,极速朝家的方向掠去。
路过一处人家,听得有几个孩童向上天祷告:天奶奶求您来一阵风,把大鸢还给我们吧——原来是纸鸢挂在高高的榆树树枝里面,有大胆的孩子争先恐后爬树去拽纸鸢,可惜都失败了。
林折梅内力一吐,托着纸鸢上升,离开树枝之后,纸鸢悠然飘落。
孩童们瞪得大大的眼:“哇,谢谢天奶奶!”
林折梅一笑,确实要谢,她的心情不过是转眼之间,说不得就是天奶奶改变了她的主意。
穿过一个集市,她加快步伐,也不知道女儿还认不认得自己?
眼角余光一瞥,只见一个扒手刚偷了一个男人的钱袋。
要按她平时的性子,别说个钱袋,就是人命,也是毫不在意的,不过想到夫郎和女儿,不知他们平日里出门有没有被偷过钱袋子,有没有气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