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与玉镯
她下意识蜷缩起身体，却意外触碰到柔软的棉被。
指尖传来的温暖触感让她浑身一颤——这不可能。
记忆最后的画面还停留在避难所漏风的铁皮墙上，那层薄霜正顺着她的睫毛往眼眶里爬。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2023年9月12日，06:17。
"三个月前？
"程星禾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
她死死抓住床单，布料在掌心摩擦的细微触感真实得可怕。
窗外传来早班公交到站的提示音，楼下早餐铺的蒸笼正冒着白雾，一切平常得令人心碎。
梳妆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
程星禾颤抖着抚摸脖颈，那里本该有道被冰锥划伤的疤痕。
现在只剩光滑的皮肤，在晨光下泛着健康的色泽。
浴室的水流冲刷过手掌时，她终于确信这不是幻觉。
水温恰到好处的37℃，腕间白玉镯沾了水珠，在瓷砖上敲出清脆的响。
这是外婆的遗物，在极寒来临的第二个月就为了换半袋压缩饼干典当掉了。
"星禾，豆浆要凉了。
"母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她记忆中熟悉的温柔尾音。
程星禾突然红了眼眶。
在食物配给制实施后，母亲总是偷偷把自己的营养膏抹在她碗底。
早餐桌上，父亲正用工程师特有的严谨态度给水煮蛋测量温度。
"63℃刚好，蛋白质凝固得最完美。
"推过来的瓷盘里，蛋黄呈现出漂亮的琥珀色。
程星禾突然想起某个雪夜，父亲用体温焐化最后半块巧克力喂给她吃的场景。
"我昨晚做了个梦。
"程星禾小心试探，"梦见南极的雪变成粉红色..."母亲盛粥的手顿了顿。
"今早新闻还说呢，南极科考站发现异常藻类繁殖。
"她转身取来手机，屏幕上的报道配图确实显示冰川边缘泛着诡异的淡红。
程星禾的勺子"当啷"掉进碗里——这和极寒来临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回到卧室，程星禾反锁房门。
她摘下玉镯对着阳光细看，突然注意到内壁刻着极小的篆文。
指尖无意蹭到昨天拆快递留下的伤口，血珠渗入玉石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扭曲旋转。
再睁眼时，她站在一片望不到边的黑土地上。
微风吹来带着泥土腥味的空气，远处有间原木搭建的仓库。
程星禾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真实得不容置疑。
走近仓库时，门板上浮现出发光的文字：当前空间等级：1可种植面积：50亩时间流速比：3:1（空间3日=现实1日）仓库里整齐堆放着农具，墙上的液晶屏显示着作物数据库。
程星禾颤抖着点开"速生蔬菜"分类，屏幕上立刻弹出菠菜的立体投影，旁边标注着：生长周期15天（现实时间5天）。
回到现实世界时，手机显示只过了十分钟。
程星禾瘫坐在地上，玉镯静静躺在掌心，温润如初。
窗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楼下幼儿园正在放《铃儿响叮当》。
在这平凡到近乎奢侈的日常里，她终于哭出声来。
下午三点，程星禾站在农贸市场种子专卖区。
老板娘正热情推荐："这菠菜种是新品种，二十天就能收...""要五十包。
"程星禾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冷静。
她看着老板娘惊讶的表情，又补充道："学校实验田要用。
"这个借口在后续采购中反复使用，从稻种到中药苗，首到后备箱塞满为止。
回家的路上堵车了。
程星禾摇下车窗，听见隔壁车主在抱怨油价上涨。
夕阳给堵成长龙的车队镀上金色，有个小女孩正把脸贴在车窗上朝她笑。
程星禾突然想起极寒期那些冻在车里的尸体，手指不自觉地抠紧了方向盘。
晚饭时父亲提起单位正在招标抗洪工程。
"往年这时候哪用考虑这些。
"他摇头叹气，"现在长江水位己经超警戒线了。
"程星禾默默记下要买冲锋舟，脑海里浮现出洪水里漂浮的冰箱和玩具熊。
深夜，程星禾在笔记本上列出清单：主食类：真空包装大米（2000斤）种子：杂交水稻、速生蔬菜药品：抗生素、慢性病药能源：太阳能发电系统写到最后，她突然加上一条：5. 买给妈妈的生日礼物（真丝围巾）。
这是前世没能实现的承诺，当时所有商场都停业了。
临睡前，程星禾再次进入空间。
这次她带了包白菜种子，按照说明书的步骤撒在划定区域。
黑土地松软湿润，指尖能感受到某种奇异的生命力。
当她跪在地上埋种时，泪水终于砸进泥土里。
这一晚她睡得格外沉，没有梦见冰原上的孤狼。
清晨五点半，程星禾被手机闹铃惊醒。
她冲进空间，发现昨天播种的区域己经冒出嫩绿的新芽——在现实世界仅仅过去了六小时。
窗外的天空开始飘雨。
气象APP显示未来一周都是暴雨预警，但所有人都不以为意。
程星禾站在阳台上深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前的土腥味。
她轻轻转动腕间的玉镯，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这次，她要把所有人都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