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西装外套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及膝铅笔裙比平时正式许多，连发型也换成了干练的高马尾。
"至于这么紧张吗？
"室友林莉咬着吐司调侃，"不就是个竞标会？
"苏沐放下卷发棒："云栖酒店是今年最大的商业空间改造项目，中标的话我们工作室半年的开销都不用愁了。
""我看你是想再见那个程建筑师吧？
"林莉眨眨眼，"上次回来后就魂不守舍的...""胡说什么！
"苏沐耳根发热，把设计图纸塞进公文包，"他那个人傲慢又固执，完全不懂用户体验..."林莉大笑："你连人家缺点都记得这么清楚？
"苏沐抓起包落荒而逃，却在下楼时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程远写的那个博物馆地址，她上周末特意去看了，外婆最爱的青花瓷茶壶确实被妥善收藏在那里。
云栖大厦27层的会议室门口己经排起长队。
苏沐签到后领到18号号码牌，这意味着她至少要等两个小时才能进场。
"听说主审是程远建筑事务所的创始人。
""那个魔鬼评审？
去年他把一个设计师当场问哭了...""嘘，小声点，他助理就在那边..."周围的窃窃私语飘进苏沐耳朵。
她顺着众人视线看去，果然发现了咖啡厅见过的那个小张助理，正在门口核对名单。
"18号，苏沐设计工作室。
"听到自己的名字，苏沐深吸一口气走进会议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刺得她眯起眼，等适应光线后，她看清评审席正中央坐着程远。
他今天换了藏青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CT扫描仪般穿透她。
"苏小姐，我们见过。
"程远的声音让会议室瞬间降温，"希望今天的方案比咖啡渍上的涂鸦成熟。
"苏沐感到一阵恼火，但很快镇定下来。
她按下投影遥控器，3D效果图在屏幕上旋转展开："各位好，我的方案名为流动的山水。
"随着她的讲解，屏幕上的酒店大堂开始变化——传统水墨风格的墙面随着客人移动而变幻光影，休息区的屏风在夜间会投射出动态的山水画。
"云栖酒店不应该只是又一个冰冷的商务空间。
"苏沐点击动画演示，"每个转角都有故事——电梯间的墙面会根据天气显示不同的古诗词，餐厅的天花板可以模拟西季星空...""华而不实。
"程远突然打断，"你考虑过清洁维护成本吗？
这种高科技玩意儿三个月就会出故障。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其他评委不安地交换着眼色，只有坐在程远旁边的中年男子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程总担心的是这个？
"苏沐调出预算表，"实际上，这种智能涂层比传统石材节省30%维护费。
"她突然走向窗边，哗地拉开厚重的遮光帘，刺眼的阳光顿时充满房间，"就像现在，如果采用我的可变光玻璃方案，就不需要这丑爆了的遮光帘。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程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但苏沐注意到他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的节奏变快了——这是他在咖啡厅思考时的小动作。
"有意思。
"中年男子突然开口，"我是林峰，云栖的运营总监。
"他转向程远，"程总，我挺喜欢这个山水概念，至少比前十七个方案有记忆点。
"程远冷冷地说："概念不等于实用。
苏小姐，你怎么解决空间利用率问题？
你的山水占用了太多公共区域。
"苏沐嘴角扬起，这是她等待的时刻。
她打开最后一个文件："多功能厅的革新设计。
"屏幕上的模型开始变形，会议区像折纸般重组为酒吧，墙面储物格旋转露出酒架，"白天是会议室，晚上变成社交空间，利用率提升45%。
"林峰吹了声口哨："变形金刚啊！
""是流动的空间。
"苏沐纠正道，目光却锁定程远，"传统与现代并非对立，程总。
好的设计应该像水一样适应需求，而不是把人禁锢在刻板的框架里。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沉默。
程远摘下眼镜擦了擦，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莫名脆弱。
当他重新戴上眼镜时，苏沐惊讶地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散会。
"程远突然宣布，"结果会在一周内通知。
"苏沐收拾材料时，林峰悄悄塞给她一张名片："无论结果如何，我有个咖啡馆项目想跟你聊聊。
"走出会议室，苏沐长舒一口气。
不管能否中标，至少她表达了自己的设计理念。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挡住了门。
程远高大的身影挤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顿时充满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
两人并肩而立，谁都没有说话，电梯缓缓下降的数字仿佛被拉长了时间。
"你外婆。
"程远突然开口，"她泡的菊花茶，是我喝过最好喝的。
"苏沐惊讶地转头，发现程远正盯着电梯按键，侧脸线条在顶灯下显得格外锋利又莫名孤独。
"她总说茶要用心泡，建筑要有人情味。
"苏沐轻声说，"可惜现在到处都是冷冰冰的玻璃盒子。
"程远嘴角微微抽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电梯到达一楼，他按住开门键让苏沐先走。
"周一下午三点。
"他突然递来一张烫着金边的邀请函，"来我事务所详谈项目细节。
"苏沐愣住了："我中标了？
""林峰喜欢你那个变形金刚的把戏。
"程远面无表情地说，"我个人认为它至少有一百个技术难题。
""是流动的山水。
"苏沐纠正道，却注意到他转身时唇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走出大厦，初夏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脸上。
苏沐打开邀请函，里面除了地址时间，还有一行手写小字："带上你完整的茶壶收藏故事——C。
"她突然想起外婆常说的一句话：最坚硬的岩石下面，往往藏着最清澈的泉水。
也许那个冷峻的建筑师，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生硬。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莉发来的消息："怎么样？
见到你的傲慢先生了吗？
"苏沐笑着回复："比想象中复杂。
对了，周末陪我去趟古董市场？
""干嘛？
""买个茶壶。
"苏沐把邀请函小心地放进包里，"我好像要给别人讲故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