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
三百万还没用，专家还没到，妹妹昨天还笑着说如果病好了她要吃草莓蛋糕……电梯镜面映出他惨白的脸，嘴角还结着血痂。
住院部走廊空荡荡的。
714病房门开着，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床头柜上的药瓶和监护仪全部消失不见。
沈听白踉跄着摸向墙壁，指尖碰到电灯开关时，突然不敢按下去。
“沈欣妍的遗体在负二层。”
追来的女医生递给他一包纸巾，“你可以现在去看看她。”
沈听白接过纸巾，没有擦，他转身回到电梯里，等着医生进来后按下下行键。
他的衬衫还在滴水，在医院中央空调的冷风里结成一具冰凉的铠甲。
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像月光一样惨白，推车上蒙着白布，露出一缕栗色卷发，这是上周妹妹用他的手机网购的假发，说病房里太闷，想换个心情。
“可以掀开看看。”
管理员递来登记表，“确认后需要签字。”
白布下的脸安静得像在熟睡。
沈欣妍嘴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只是做了一个美梦。
沈听白轻轻碰了碰妹妹的脸颊，那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一起捏的雪人，看似凝固，实则正在缓慢消逝。
“火化需要提前预约。”
管理员递来一叠表格，“如果选择殡仪馆……”“再等等。”
沈听白在费用确认单上签字，“先放在这里。”
他在遗体保管协议上勾选了最高规格的冷藏柜，付款时甚至没看金额，银行卡划过POS机的声音清脆，谢临给的卡额度足够买下半个太平间。
清晨五点，沈听白站在跨江大桥的护栏边。
暴雨转成细雨，河面泛着冷光。
他掏出那张带着体温的银行卡，金属芯片在晨光中一闪，随即被浑浊的河水吞没。
“就这样吧。”
沈听白撑起身体。
风从领口灌进去，带走最后一丝体温。
他想起父母车祸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妹妹在ICU握着他的手说“哥哥别怕，以后还有我呢。”
检测到强烈意愿波动。
机械女声突然在耳畔响起。
沈听白僵在原地，栏杆上的铁锈硌得掌心发疼。
涅槃系统为您服务。
通关最终关卡可实现一个愿望，包括但不限于，复活指定个体沈听白的手指死死扣住栏杆。
河面上飘来早班渡轮的汽笛声，灰蒙蒙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
“什么条件？”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接受邀请后，您将进入游戏世界完成通关任务。
现实世界时间流速不变，死亡则真实消亡桥下有晨跑的人经过，谁也没抬头看这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
沈听白松开栏杆，后退两步。
一滴雨水从发梢滑落，在下巴悬停片刻，重重砸在地上。
“我接受。”
***谢临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把新研发的‘安神香’送过来。”
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份普通的文件，“要十只。”
电话那头，助理明显迟疑了一下：“谢总，这批香还在测试阶段，剂量需要严格控制，您要这么多是……”“抽检。”
谢临唇角微勾，语气轻描淡写，“集团最近在谈一个医疗合作，需要相关数据。”
助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应下。
半小时后，香被送到了别墅。
助理临走前忍不住再三叮嘱：“谢总，这批香含有特殊成分，过量使用可能会影响神经系统，您测试时一定要控制剂量……”“知道了。”
谢临微笑，目送助理离开，随后关上门，眼底的笑意渐渐褪去。
他打开香盒，里面整齐码放着一支支细长的香，谢临没有犹豫，将所有香全部点燃，***香炉。
袅袅青烟，很快淡雅的香气在室内弥漫开来，还带着一丝微妙的甜腻。
谢临靠坐在沙发上，闭上眼，任由香气侵入他的感官。
原著里系统选中的，都是万念俱灰、一心求死之人。
而系统给的，正是他们在绝望前，最深的执念。
谢临缓缓睁开眼，冷茶色的眼底一片幽暗，他需要赌一把。
香气的效力渐渐显现，大脑开始变得混沌，意识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他刻意放任自己的思绪沉入最黑暗的角落。
他想起沈听白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想起他挣扎时绷紧的脖颈，想起他最后被麻醉剂侵蚀意识时，睫毛颤抖的样子……之后则是那些被压抑的、扭曲的渴望，那些连他自己都厌恶的念头。
谢临拿起桌上的裁纸刀，冰冷的金属贴上颈侧动脉。
刀刃微微下压，皮肤传来细微的刺痛，血珠渗出，顺着刀刃滑落。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逐渐涣散，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如果系统真的存在……它一定会来。
刀刃即将划破喉咙的瞬间——检测到强烈意愿波动。
机械女声突兀地在耳边响起。
谢临的动作顿住，眼底的疯狂逐渐沉淀冷静。
涅槃系统为您服务。
通关最终关卡可实现一个愿望，包括但不限于——系统停顿了一秒，似乎在读取他的执念。
完美的猎物。
谢临低笑出声，手指松开，裁纸刀“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我接受。”
他赌对了。
谢临睁开眼，眼前是一座古朴的宅院，朱漆大门半掩，檐下挂着褪色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两个仆人正低头洒扫，动作僵硬，像是被丝线牵引的木偶。
听到脚步声，他们缓缓抬头，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
“贵客来了！”
其中一个仆人嗓音嘶哑，“过几日是咱家少爷大喜，您先在府上住几日吧！”
谢临目光扫过他们呆滞的眼珠和青白的脸色，满意的笑了。
他果然进来了。
而且，是沈听白所在的副本。
他记得这个副本的剧情：李家少爷娶亲，新娘却在新婚夜离奇死亡，此后宅院夜夜传来凄厉的哭声，凡是踏入这座宅子的人，都会在七日内暴毙。
而玩家们。
则需要在7日内，找出鬼新娘死亡的真相，并找到关键道具击败鬼新娘，才算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