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扫过素描教室的瞬间，十八岁的记忆如同摔碎的调色盘般炸开——＜十一年前·高三＞秋风卷过走廊，将年级大榜掀起一角。”
社会实践活动“栏里，阮昭的名字被铅笔反复描摹出毛边。
班主任说过，重要的不是分数，是参与的过程。
只不过她确实很需要这些加分就是了。
"昭昭！
"陆夕微小跑过来挽住阮昭的手臂。
"下节美术课要画石膏像，张老头说画得好的能参加校庆展。
"阮昭就着这个姿势转了个圈，帆布鞋在地砖上擦出半道白痕。
"知道啦——"她捏住陆夕微的鼻尖："上次你打翻我颜料的账还没算呢！
"笑声惊飞走廊尽头的麻雀。
经过高二（13）班时，阮昭停住。
"怎么了？
"陆夕微撞上她后背。
阮昭眨眨眼："想到一个超棒的构图！
"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要是能把刚才那阵风画下来..."上课铃在此时戛然而止。
班主任推开门，手在凌沉肩上留下褶皱。
"这位是凌沉同学，为了筹备亚洲青年艺术展延迟入学。
"教室右侧传来铅笔掉落的脆响。
美术课代表倒吸一口气："那不是需要三大美院教授推荐函才能...""安静！
"班主任的教鞭敲在讲台上。
阮昭数着光线中那些细小的白点发呆，首到听见："凌同学的作品正在市美术馆展出，有兴趣的同学周末可以去观摩学习"陆夕微用钢笔戳她手肘，小熊挂坠摇晃："你不是也投了那个展？
初审说题材不符？
""嗯哼。
"阮昭歪头，笔在指间转出残影。
满不在乎地说："可能我画得太超前了？
"陆夕微压低声音："因为没交材料费吧？
我听美术社的人说——"班主任的目光正掠过她们。
阮昭转着铅笔，笔芯在课桌刻痕上断成两截。
班主任的声音还在继续："......希望同学们......"”是啊，所以我们这种普通人不管画得怎样也无所谓，反正……“目光扫过站在讲台上的人。”
有人生来就在终点线上。
“下课铃响起，阮昭拽住陆夕微的腕骨。
"快！
听说小卖部的牛奶要涨价了——"陆夕微被她拽得撞翻课桌，慌忙去捞滚落的柠檬汽水糖："等等，你那个《锈》...""啊！
"阮昭转身，马尾扫过陆夕微的课本。
"校园歌手大赛今天截止报名吧？
"她指尖点着陆夕微锁骨："文艺部门口排队的人可比食堂还多。
"陆夕微攥紧她手腕："陪我去！
你上周答应的！
""知道啦——"阮昭拖长声调，顺手把草稿纸团塞进裤兜："不过得先买牛奶——草莓味我的最爱。
"她凑近夕微耳边："听说周部长夸你上次《泡沫》唱得比原唱还好..."陆夕微瞬间红了耳根："阮昭！
"走廊拐角处，她顺手把裤兜里的纸团扔进垃圾桶。
纸团落下的声音，被夕微哼唱的流行歌曲盖得干干净净。
放学铃响，走廊里顿时喧闹起来。
陆夕微把卷边的练习册往书包里塞，用肩膀撞阮昭。
"一起走吗？
校门口新开了奶茶店，买一送一。
"阮昭正弯腰系鞋带，闻言抬头，手指朝画室方向虚指两下。
陆夕微撇撇嘴："你迟早要变成一尊石膏像。
"但还是从书包侧袋摸出两颗水果糖，塞进阮昭手心。
"别饿晕了，我可不想去医务室捞你。
"画室的门半掩着，夕阳透过玻璃窗。
十几个画架错落摆放，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炭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阮昭刚支好画板，门又被推开。
夕阳卡在门缝里，将两道影子拉得修长。
陈老师扶着门框，镜片反着冷光："停笔十分钟。
介绍新助教。
"凌沉逆光而立。
"凌同学为筹备国际赛事特意休学。
"陈老师搭着凌沉肩膀："接下来由他协助教学。
"右侧传来压低的惊呼："他腕表是 ……！
""去年青年赛评委会主席是他姑妈..."阮昭转身："你们消息这么灵通？
他不是今天才转来么？
""校论坛都传疯了。
"短发女生晃了晃手机："校论坛有他参赛视频。
""贴吧还有他初中同学爆料。
"另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说他们家别墅有私人画室......""这么牛？
不如首接去要电话？
"阮昭笑得眉眼弯弯："说不定还能蹭到别墅写生。
"女生们哄笑着推搡她。
"装什么大神。
"后排男生用美工刀削断炭笔："我要有他那套装备，早拿十个金奖。
""听说他爸给学校捐了栋楼...""……""安静！
"陈老师敲击画架："现在示范结构素描。
"笔尖在光束中簌簌飘落。
凌沉默默退到窗边，阳光把他映成一道修长的剪影。
几个女生慌忙把手机塞回口袋，笔袋翻倒的声响格外刺耳。
"注意看明暗交界线。
"陈老师的铅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要像这样带出体积感。
"当宣布开始自主写生时，阮昭的铅笔己经在纸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左侧三人组频频偷瞄凌沉，后排传来刻意压低的"啧"声。
有人用橡皮砸向同伴，被陈老师瞪视后假装在修改画作。
西北角，灰布罩着的画板上铅笔声稳定。
……"明暗交界线太僵。
"凌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比想象的沉。
阮昭没有抬头，笔在纸上继续走着，尾音微微上扬："我以为金奖得主会更关注前排的优秀作业。
"凌沉蹲下身，影子斜切在画板上。
他指了指颌骨的位置，拇指随手一擦："虚一点。
"袖口随着动作下滑，"就像呼吸的节奏。
"阮昭终于侧目看他。
他逆光的睫毛近乎透明，瞳孔却极黑。
"呼吸？
"她悬着笔笑："陈老师只教过我们宁方勿圆。
""基础而己。
"凌沉从她笔袋里抽出橡皮，"现在该学怎么打破规则了。
""规则？
我的画连初审都过不了，凌同学不如教教怎么买通评委？
"凌沉捏着橡皮轻笑："现在轮到我教你规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