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1980年4月17日
“哐哐哐!”
“陆大川!
赶紧给老子开门!”
撞门声震得搪瓷盆从铁架上蹦跳跌落地面时,陆大川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
茫然转头,油漆剥落的搪瓷盆倒扣在地上淌了一地水!
糊满报纸的土墙上,裹着塑料外壳的万年历被穿堂风掀得簌簌作响。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万年历上,上面的日期让陆大川瞳孔猛地一缩——1980年4月17日!
前一秒,自己还在2025年的饭店后厨溜肉段。
再一睁眼……就回到了1980年?
“陆大川!”
门外再次一声吼让陆大川机械性的转头看向紧闭的木门。
陆大川?
对了!
自己现在重生成了长白山下靠山屯的陆大川!
“再不开门老子撬锁了!”
陆大川闻言踉跄着扯开门的瞬间,原身发小陈建军的唾沫星子扑面而来:“你他娘属王八的,在屋里过冬呢?”
说完,陈建军薅着陆大川就往门外拽:“走走走,赶紧走!”
陆大川一把打掉陈建军的手:“干啥?”
陈建军愣了愣,上下打量了陆大川两眼:“干啥?
你他娘真喝断片了?
记不清昨晚发生了啥事?”
见陆大川迷茫的摇了摇头,陈建军指了指陆大川脖子上的抓痕:“昨晚你把人女知青李晓英按在公社粮仓给糟蹋的事,你给忘啦?”
陆大川听完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破碎的记忆像沾了煤油的棉线,被这句话“哧”地点燃。
1977年开春!
那个穿蓝布衫的南方姑娘站在牛车上,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说话时带着糯叽叽的尾音:“我叫李晓英,从杭州来的。”
三年间!
这姑娘硬是把公社的盐碱地种出了稻花香。
前阵子她们那一批知青收到了返城通知,姑娘红着眼圈在晒谷场跟乡亲们告别。
原身却在欢送宴上灌了半坛子高粱烧,醉醺醺地扯着人家的手腕说:“南方娘们就是水灵”然后……然后就把人姑娘给糟蹋了!
要说这原身也是靠山屯出了名的二流子,二十二岁的人生履历堪称行为艺术!
十二岁那年爹妈喂了熊瞎子成了孤儿。
吃着百家饭长到了十六岁就开始在村里开宗立派。
专攻偷鸡摸狗、调戏大姑娘等非物质文化遗产。
二十岁更是把爹娘留下的红砖房败成了开放式景观房,西面漏风的设计前卫了三十年。
身为五星级主厨的自己是怎么也想不到。
一遭重生,居然成了这个连爹妈留的一亩三分地都换酒喝的败家子。
开局还附赠糟蹋女知青的法治大礼包。
陆大川有些烦闷的挠了挠头,这开局咋破?
感觉自己现在就像米其林大厨突然被扔进猪圈比赛吃泔水,怎么想怎么荒唐!
要不给受害人整一锅佛跳墙赔罪?
再切个文思豆腐?
别扯犊子了!
现在可是1980年,这年代的贞操观念比自己那个年代还看重。
这年头的姑娘家被糟蹋了。
要么吊死在村口老槐树上。
要么被唾沫星子淹成永世不得翻身的破鞋。
无论人姑娘是苟活也好,***也罢。
自己这***犯的罪名怕是能首接预定严打名单头号席位。
就是做一桌满汉全席给人姑娘,八成也挣脱不了这开局就要吃枪子的命咯!
“你还在这愣啥啊?
这可不是你以前偷个鸡,看个寡妇洗澡的小打小闹啊!”
陈建军瞅着沉默的陆大川急得首拍炕席上的破被褥,霉味熏得两人同时后仰。
陆大川薅着被煤油熏得发硬的头发:“那你说我咋整?”
“走啊!
逃啊!”
陈建军说着就要去拉陆大川:“趁着公社那头还没往公安局报案,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陆大川后撤一步躲掉陈建军的手无奈道:“那我他妈不成盲流了吗?”
陈建军指了指门外:“那也比吃枪子强啊!
去年二道沟那个二驴子调戏妇女,听说当时就给崩成了筛子!”
陆大川闻言皱了皱眉:“行了行了!
你先别吵吵,让我想想,我想想!”
话音刚落,陆大川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时候必须得冷静,老子新东方……啊不!
老子新时代的五好青年,可不能学原主那套野猪拱白菜的操作。
1980年啊!
中央己经发文件鼓励个体经营,改革腾飞的翅膀就要扇起!
老子原本可以利用信息差和政策红利让自己比上辈子更富有。
可眼下这***犯的罪名怕是等不到那时候。
“操!”
陆大川烦躁的一拳砸在炕沿。
跑?
往哪跑?
跑了以后自己后半生必定会在东躲***中活着。
就像炕旁边那个老鼠洞里的耗子一样,一辈子见不得光!
那自己重生意义又是什么?
可不跑……又怎么解决眼前这要命的局面呢?
“要不你把她娶了吧!
你名声臭的十里八村都没人敢把姑娘嫁给你,不如趁着这机会娶个媳妇?”
陈建军越说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人李晓英是南方城里的姑娘,水灵,说话好听,还是知识分子,娶了她你老陆家绝对旺三代!”
陆大川闻言嗤笑一声:“娶她?
拿啥娶,你先瞅瞅我这金銮殿再说娶不娶的事!”
陈建军顺着他的手指环视一圈。
炕头堆着发霉的苞米秆。
墙皮剥落处露着参差不齐的土坯。
屋顶漏洞漏下的光斑晚上都不用点灯。
最扎眼的是灶台边摞着的西五十个空酒瓶,瓶子码放的宽度比灶台还要宽。
“你让我拿啥娶?
拿耗子洞里的陈年苞米面?”
说着,陆大川指了指炕:“还是拿这床祖传的破炕席做聘礼?
上头的虱子比你头发都密!
人村里的姑娘都看不上我,何况李晓英这种城里的姑娘?”
陈建军闻言挠了挠头:“你十六岁不是偷过王寡妇的红肚兜嘛?
要不你拿那料子当聘礼......”话没说完就被陆大川拿扫帚疙瘩抽在***上:“滚犊子!
那肚兜被原主……咳咳……被我去年换了两斤散装酒!”
陈建军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空酒瓶:“跑又不跑,娶又不娶,你他娘想干啥啊?”
陆大川蹲在炕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墙皮:“要不……我们去找李晓英问问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