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比养金丝雀有意思
邱老爷子是开国将领之后,邱父如今执掌某军工集团,而邱路川——传闻中邱家最锋利的那把刀,少年时在特种部队服役,退役后接手家族海外业务。
手段狠戾得连自家叔伯都忌惮三分。
卓星然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上的裂痕。
这次卓家与邱家的合作,表面上是澳门的赌牌竞投,实则牵涉更深层的军火洗钱。
父亲叫她回来,无非是想用女儿的美色做最后一道保险。
可惜,卓星然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筹码。
“医疗箱。”
邱路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空乘慌忙递来急救包,却在靠近时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男人亲自接过,单膝跪在卓星然座椅前,剪开她破损的***时,军用匕首的寒光掠过她青紫的膝盖。
“忍着点。”
消毒棉球按上伤口的瞬间,卓星然本能地瑟缩,指尖攥紧了座椅扶手。
她今天特意用了栀子花调的香水,此刻随着轻颤的身子在空气中荡出脆弱的白雾。
邱路川动作微顿。
“抱、抱歉......”卓星然的声音细若蚊呐,耳尖泛起羞赧的薄红。
“只是小伤,不该麻烦您......”这话说得极妙。
既轻描淡写地弱化了伤势,又在字里行间透出几分受宠若惊的惶恐。
邱路川果然吃这套——他嗤笑一声,指腹却不由自主放轻了力道。
“卓小姐在澳门也这么容易受伤?”
——分明是试探。
语气里却掺了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卓星然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您认识我?”
“现在认识了。”
邱路川扔掉沾血的棉球,扣住她纤细的脚踝。
真奇怪,明明是在赌场见惯了的千金小姐,腕骨却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拇指鬼使神差地摩挲过踝骨,触感像抚弄一块温软的羊脂玉。
“毕竟......”邱路川喉结滚动,“能让我亲自包扎的小姐,你是第一个。”
机舱灯光在他眉骨刻出锋利的阴影,可那双惯常凌厉的眼睛,此刻却映着她苍白的小脸。
卓星然心跳漏了半拍——这次真不是演的。
“今晚的宴会。”
邱路川忽然开口,“缺个女伴。”
命令式的口吻,偏偏尾音勾着点诱哄的意味。
卓星然低头整理裙摆,发丝垂落间掩住唇角得逞的弧度。
再抬头时,眼里盛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惶恐。
“可是,我爸爸......”“卓松丞那边,”邱路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卓星然的珍珠耳坠,指尖一挑,“我会处理。”
珍珠应声崩落,在驼绒地毯上弹跳两下,滚进座椅下方的黑暗里。
卓星然尚未惊呼出声,眼前忽地闪过一道冷光——邱路川掌心里躺着一枚黑钻耳钉,切割凌厉的棱角在阅读灯下泛着幽暗的蓝光。
“这个更适合你。”
他亲手为卓星然佩戴时,尖刺擦过颈动脉薄薄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金属的冷意渗入血脉,卓星然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远比想象中危险。
但有什么关系呢?
卓星然微微侧首,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虎口的枪茧。
那里有道陈年旧伤,粗粝的触感刮过柔嫩的唇,像火星溅入干草堆。
“那......宴会见?”
吐息如兰,呵在他青筋微凸的手背。
邱路川眸色骤暗。
他当然发现了——当少女温顺地垂下脖颈时,后颈碎发遮掩处,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狡黠笑意。
像只偷到腥的小狐狸,还以为藏得很好。
那弧度邱路川太熟悉,在审讯室镜面玻璃后见过无数次,是猎物自以为骗过猎人时的微表情。
有趣。
可偏偏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邱路川松开钳制的手,指腹却不着痕迹地在卓星然脚踝内侧摩挲了一下。
那里的皮肤最薄,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果然,比平时快了几分。
回到座位时,邱路川神色如常。
可坐在斜后方的荆冠竹却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
身为发小荆冠竹注意到,邱路川左手正反复按压右手指关节。
这是特种部队狙击手在任务结束后缓解紧绷神经的习惯动作。
“英雄救美?”
荆冠竹轻笑,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刚刚拿出来的《君主论》。
“邱少什么时候开始学我的做派了?”
邱路川没搭理他,径自倒了杯威士忌。
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沉浮,映出他微勾的唇角。
荆冠竹不依不饶:“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
“甜度刚好。”
邱路川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烈酒烧灼出一声低笑。
“比养金丝雀有意思。”
——他当然知道卓星然在演戏。
那拙劣的苦肉计,刻意的柔弱,处处都是破绽。
可偏偏就是这份“刻意”,莫名取悦了他。
就像明知是陷阱,却甘愿踩进去的猛兽。
荆冠竹合上书,突然倾身向前。
镜链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她父亲可是卓松丞。”
“所以?”
邱路川把玩着空酒杯,目光却落在前方座椅缝隙间——那里隐约可见一缕柔顺的发丝。
“澳门卓家,三房太太,九个子女。”
荆冠竹慢悠悠道,“能活到现在还清清白白的,会是什么善茬?”
邱路川突然笑了。
他想起刚才为卓星然戴耳钉时,那截微微发抖的脖颈。
像引颈就戮的天鹅,脆弱得让人想折断。
可当黑钻尖刺抵住动脉时,她的脉搏却平稳得可怕。
“荆少。”
邱路川突然转头,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发小,“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戏码吗?”
不等回答,他自顾自道:“是猎人以为自己在狩猎——”“却早成了别人的笼中雀。”
——飞机在AM机场缓缓降落,舷窗外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卓星然微蹙的眉间。
她似乎还沉浸在浅眠中,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呼吸轻缓,像一只倦怠的蝶。
邱路川解开安全带,金属扣碰撞声惊醒了假寐中的荆冠竹。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