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三年，长安春暮。
朱雀大街的柳絮正飘得铺天盖地，西市闭市的鼓点敲过第八声时，枣红马踏着碎金般的夕照，从安化门缓缓入城。
苏恪攥着缰绳，袖中羊脂玉佩硌得掌心发疼——那是三日前在何承远书房暗格里发现的，半块雕着鸿雁的残玉，与他自幼佩戴的另半块严丝合缝。
“阿恪你瞧，平康坊的桃花都开败了！”
同行的何子恒骑着青骢马，晃荡着腿指向街旁酒肆，腰间玉笛系着新换的茜纱穗“昨夜我偷喝了爹的西域葡萄酒，比咱们在洛阳喝的还要甜三分……”他絮絮说着，突然瞥见苏恪攥紧的袖口，笑声倏地低了下去“明日便是寒食节，乐游原上的秋千架都扎好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去年你教我荡“飞燕式”，我至今还没学会呢……”“不去。”
苏恪打断他，视线掠过街角新设的武侯铺。
两名金吾卫正盯着他腰间的断刃，刀柄缠绳上染着的暗红，在暮色里像极了七年前苏府院墙上的血。
自十岁那场灭门案后，他便再没去过乐游原——那里的槐花香，总让他想起母亲任瑶最后别在他发间的那朵白槐，想起父亲苏信之倒在剑谱残页上的模样。
那时每逢寒食，母亲总会用柳条编花环戴在他和兄长头上，说“柳枝辟邪”，可如今，辟邪的柳枝早己化作尘土，只剩仇恨在骨血里生根。
安化门的城洞里，传来胡商弹奏筚篥的声音，曲调带着边陲的苍凉。
苏恪摸了摸马鞍侧的牛皮囊，里面装着何承远替他备的盘缠，还有半块没吃完的胡饼——是今早何子恒硬塞进他包袱的，饼上还留着少年指尖的温度。
饼皮上撒着细碎的芝麻，混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可此刻他眼前闪过的，却是昨日偷听到的对话：“苏信之的儿子……玉佩……长安……”何承远与黑衣人的对话让他心神不宁。
“等回去以后我让厨房做糖蒸酥酪。”
何子恒见他不语，又换上轻快的调子“特意让厨子多备了杏仁霜，你说过洛阳的酥酪要配着柳芽茶吃才不腻……”他的话突然卡在喉间因为看见苏恪在街角猛地勒住马缰，望向一扇朱漆剥落的院门——那是七年前来长安时暂住的地方如今匾额己换作“枯荣药庐”，门前摆着的药碾子上，沾着几瓣枯莲。
药庐檐下挂着串新折的柳枝，本该是寒食节辟邪的吉兆，此刻却在暮色里晃出森冷的影子。
暮色渐浓，朱雀大街的灯笼次第亮起，映得苏恪的鸦青衫泛着冷光。
他摸了摸胸前的玉佩，两半鸿雁在暗袋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像极了当年灭门时的凄惨呐喊。
何子恒望着他绷紧的肩线，突然想起昨夜在父亲书房外撞见匆匆离开的苏恪，手里还攥着不知什么东西，步伐慌乱，似是受到很大的冲击。
“阿恪？”
他试探着伸手，却见苏恪突然转头，眼底映着万家灯火，却凉得像腊月的井水。
少年猛地扯了扯缰绳，枣红马一声长嘶，踏碎了满地柳絮：“明日我去城西武侯铺。”
他的声音混着夜风，散在渐起的沙尘里，“去找点东西。”
何子恒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玉笛穗子在晚风中晃成模糊的红。
他知道苏恪不会回头——就像知道父亲何承远书桌最下层的抽屉里，永远藏着半幅染血的惊鸿阁剑谱，藏着二十年前与苏信之在终南山立的生死契，藏着那个关于枯莲教与灭门真相的，永远说不出口的秘密。
更知道明日寒食节，按习俗要去祖坟“展墓”，可苏恪的祖坟早己在扬州城南的废墟里，无人祭扫。
门环响过三声时，苏恪正对着铜镜系护腕，断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望着镜中自己紧抿的唇线，突然想起父亲苏信之曾说：“惊鸿剑出鞘必见血。”
那时他尚不懂江湖恩怨，只觉得父亲袖口的艾草香比剑穗还要温柔。
如今艾草香早己散在金陵的旧梦里，唯有掌心的玉佩，带着灭门夜的血与恨，在春日的长安城里，渐渐焐成一把淬毒的刃。
“阿恪，喝碗莲子汤再睡吧。”
何子恒端着青瓷碗推门进来，碗底还沉着几粒未化的冰糖，“今晚厨房炖了两锅，齐哥说寒食禁火，明日只能吃冷食，让你今晚多垫垫肚子……”“放下吧。”
苏恪打断他，视线落在少年襟前蹭到的糖霜上。
七年来，这样的场景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每当他练剑到深夜，何子恒总会变着法儿端来甜食，用沾着桂花香气的絮语打破寂静。
可今夜，他盯着那碗浮着莲子的清汤，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何承远书房暗格看见的场景：半块鸿雁玉佩躺在丝绒垫上，边缘还凝着暗红的血渍，与他贴身收藏的另半块严丝合缝。
碗中莲子突然让他想起扬州老家的寒食“子推馍”，母亲总会在馍上捏出鸿雁的形状，说“雁归人未归”，如今归人永不再归，只剩仇恨如莲子芯般苦涩。
何子恒将碗搁在案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笛穗子：“明日寒食节，齐哥说要带咱们去荐福寺踏青，寺里新来了龟兹的胡旋舞伎，还有波斯商人摆的香料摊……”“你去吧。”
苏恪转身整理兵器架上的剑穗，声音闷在鸦青衫里，“我去武侯铺。”
少年突然沉默，玉笛穗子在风中晃出细碎的响。
苏恪从剑穗的倒影里看见，何子恒垂在身侧的手指正慢慢蜷起，像要抓住什么又怕烫着似的。
这样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极少出现，上一次还是三年前苏恪发着高热在榻上翻来覆去，何子恒蹲在床边攥着他的手，整整一夜没敢说一句话。
“阿恪，”何子恒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柳絮，“你是不是……怨我爹？”
铜烛台上的火苗倏地跳了跳，将苏恪投在墙上的影子扯得老长。
他望着剑穗上垂落的流苏，想起三天前偷听到的对话。
那时他正路过何承远的书房，窗缝里漏出的话音像冰锥刺进耳中：“苏信之的玉佩在您手中，那孩子迟早会发现……”是镖局二当家的声音，带着压低的急切，“枯莲教的人最近在长安频繁出没，当年的事……”“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苏信之。”
何承远的声音传来，带着苏恪从未听过的沙哑，“可阿恪还小，不能让他卷进这摊浑水……”后面的话被风卷散了，苏恪只记得自己靠在廊柱上，掌心被玉佩边缘的棱角刺出血来。
原来父亲临终前紧攥的玉佩，竟藏在何承远的书房里；原来灭门案牵扯的，从来不是什么流寇劫财，而是江湖帮派间的血仇。
而此刻，何子恒提到的荐福寺踏青，本该是长安百姓寒食节的盛事，寺中会施舍“寒具”，僧人做法事超度亡魂，可苏恪知道，自己的亡魂永远停留在扬州城南的血夜里，再无超度之日。
“我只是想去查查案卷。”
苏恪转身，刻意避开何子恒的目光，“当年扬州府的结案报告说凶手是流寇，可我在现场看见的……”他顿了顿，喉间泛起腥甜，“分明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江湖人士。”
何子恒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这几个字，像把无形的刀，瞬间划破了少年眼底的光。
他记得十一岁那年，在街角看到浑身脏兮兮的苏恪，怀里紧攥着半块染血的玉佩，指缝里还卡着片枯莲花瓣。
那时他不懂江湖恩怨，只知道抱着苏恪冰冷的身子哭哑了嗓子，首到父亲何承远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看见那片花瓣时，素来沉稳的手竟在发抖。
而每年寒食节，父亲总会在书房摆上三碟酥糖，对着空座发呆，如今想来，那空座该是留给苏家夫妇的。
“阿恪，”何子恒突然上前，抓住苏恪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子恒，该睡了。”
苏恪抽回手，声音又冷了几分，“明日还要陪齐哥去荐福寺。”
少年的肩膀微微晃了晃，像被人推了一把。
他望着苏恪转身时带起的衣摆，突然他在街角遇到苏恪时，对方眼中倒映的漫天晚霞，比任何时候都要红。
那时他便打定主意，要做照亮苏恪世界的光，可如今，这束光却在江湖恩怨的迷雾里，渐渐变得摇曳不定。
寒食节的月光透过窗纸，在何子恒腰间的柳木剑穗上投下阴影，那是今早他特意编的，想着明日踏青时送给苏恪，如今却攥在掌心，被冷汗浸透。
何子恒离开后，苏恪吹灭烛火，摸黑从枕下取出那对合璧的玉佩。
月光透过窗纸，在鸿雁的羽翼上镀了层银边，腹间“终南玉衡，惊鸿秘钥”八个小字若隐若现。
他记得父亲曾说，这是惊鸿阁的秘钥，藏着祖父毕生的心血。
可如今，秘钥在何承远手中，灭门案的线索也在何承远手中，这个被他唤作“伯父”的人，究竟在这场血案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朱雀大街的柳絮正飘得铺天盖地，西市闭市的鼓点敲过第八声时，枣红马踏着碎金般的夕照，从安化门缓缓入城。
苏恪攥着缰绳，袖中羊脂玉佩硌得掌心发疼——那是三日前在何承远书房暗格里发现的，半块雕着鸿雁的残玉，与他自幼佩戴的另半块严丝合缝。
“阿恪你瞧，平康坊的桃花都开败了！”
同行的何子恒骑着青骢马，晃荡着腿指向街旁酒肆，腰间玉笛系着新换的茜纱穗“昨夜我偷喝了爹的西域葡萄酒，比咱们在洛阳喝的还要甜三分……”他絮絮说着，突然瞥见苏恪攥紧的袖口，笑声倏地低了下去“明日便是寒食节，乐游原上的秋千架都扎好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去年你教我荡“飞燕式”，我至今还没学会呢……”“不去。”
苏恪打断他，视线掠过街角新设的武侯铺。
两名金吾卫正盯着他腰间的断刃，刀柄缠绳上染着的暗红，在暮色里像极了七年前苏府院墙上的血。
自十岁那场灭门案后，他便再没去过乐游原——那里的槐花香，总让他想起母亲任瑶最后别在他发间的那朵白槐，想起父亲苏信之倒在剑谱残页上的模样。
那时每逢寒食，母亲总会用柳条编花环戴在他和兄长头上，说“柳枝辟邪”，可如今，辟邪的柳枝早己化作尘土，只剩仇恨在骨血里生根。
安化门的城洞里，传来胡商弹奏筚篥的声音，曲调带着边陲的苍凉。
苏恪摸了摸马鞍侧的牛皮囊，里面装着何承远替他备的盘缠，还有半块没吃完的胡饼——是今早何子恒硬塞进他包袱的，饼上还留着少年指尖的温度。
饼皮上撒着细碎的芝麻，混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可此刻他眼前闪过的，却是昨日偷听到的对话：“苏信之的儿子……玉佩……长安……”何承远与黑衣人的对话让他心神不宁。
“等回去以后我让厨房做糖蒸酥酪。”
何子恒见他不语，又换上轻快的调子“特意让厨子多备了杏仁霜，你说过洛阳的酥酪要配着柳芽茶吃才不腻……”他的话突然卡在喉间因为看见苏恪在街角猛地勒住马缰，望向一扇朱漆剥落的院门——那是七年前来长安时暂住的地方如今匾额己换作“枯荣药庐”，门前摆着的药碾子上，沾着几瓣枯莲。
药庐檐下挂着串新折的柳枝，本该是寒食节辟邪的吉兆，此刻却在暮色里晃出森冷的影子。
暮色渐浓，朱雀大街的灯笼次第亮起，映得苏恪的鸦青衫泛着冷光。
他摸了摸胸前的玉佩，两半鸿雁在暗袋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像极了当年灭门时的凄惨呐喊。
何子恒望着他绷紧的肩线，突然想起昨夜在父亲书房外撞见匆匆离开的苏恪，手里还攥着不知什么东西，步伐慌乱，似是受到很大的冲击。
“阿恪？”
他试探着伸手，却见苏恪突然转头，眼底映着万家灯火，却凉得像腊月的井水。
少年猛地扯了扯缰绳，枣红马一声长嘶，踏碎了满地柳絮：“明日我去城西武侯铺。”
他的声音混着夜风，散在渐起的沙尘里，“去找点东西。”
何子恒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玉笛穗子在晚风中晃成模糊的红。
他知道苏恪不会回头——就像知道父亲何承远书桌最下层的抽屉里，永远藏着半幅染血的惊鸿阁剑谱，藏着二十年前与苏信之在终南山立的生死契，藏着那个关于枯莲教与灭门真相的，永远说不出口的秘密。
更知道明日寒食节，按习俗要去祖坟“展墓”，可苏恪的祖坟早己在扬州城南的废墟里，无人祭扫。
门环响过三声时，苏恪正对着铜镜系护腕，断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望着镜中自己紧抿的唇线，突然想起父亲苏信之曾说：“惊鸿剑出鞘必见血。”
那时他尚不懂江湖恩怨，只觉得父亲袖口的艾草香比剑穗还要温柔。
如今艾草香早己散在金陵的旧梦里，唯有掌心的玉佩，带着灭门夜的血与恨，在春日的长安城里，渐渐焐成一把淬毒的刃。
“阿恪，喝碗莲子汤再睡吧。”
何子恒端着青瓷碗推门进来，碗底还沉着几粒未化的冰糖，“今晚厨房炖了两锅，齐哥说寒食禁火，明日只能吃冷食，让你今晚多垫垫肚子……”“放下吧。”
苏恪打断他，视线落在少年襟前蹭到的糖霜上。
七年来，这样的场景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每当他练剑到深夜，何子恒总会变着法儿端来甜食，用沾着桂花香气的絮语打破寂静。
可今夜，他盯着那碗浮着莲子的清汤，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何承远书房暗格看见的场景：半块鸿雁玉佩躺在丝绒垫上，边缘还凝着暗红的血渍，与他贴身收藏的另半块严丝合缝。
碗中莲子突然让他想起扬州老家的寒食“子推馍”，母亲总会在馍上捏出鸿雁的形状，说“雁归人未归”，如今归人永不再归，只剩仇恨如莲子芯般苦涩。
何子恒将碗搁在案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笛穗子：“明日寒食节，齐哥说要带咱们去荐福寺踏青，寺里新来了龟兹的胡旋舞伎，还有波斯商人摆的香料摊……”“你去吧。”
苏恪转身整理兵器架上的剑穗，声音闷在鸦青衫里，“我去武侯铺。”
少年突然沉默，玉笛穗子在风中晃出细碎的响。
苏恪从剑穗的倒影里看见，何子恒垂在身侧的手指正慢慢蜷起，像要抓住什么又怕烫着似的。
这样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极少出现，上一次还是三年前苏恪发着高热在榻上翻来覆去，何子恒蹲在床边攥着他的手，整整一夜没敢说一句话。
“阿恪，”何子恒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柳絮，“你是不是……怨我爹？”
铜烛台上的火苗倏地跳了跳，将苏恪投在墙上的影子扯得老长。
他望着剑穗上垂落的流苏，想起三天前偷听到的对话。
那时他正路过何承远的书房，窗缝里漏出的话音像冰锥刺进耳中：“苏信之的玉佩在您手中，那孩子迟早会发现……”是镖局二当家的声音，带着压低的急切，“枯莲教的人最近在长安频繁出没，当年的事……”“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苏信之。”
何承远的声音传来，带着苏恪从未听过的沙哑，“可阿恪还小，不能让他卷进这摊浑水……”后面的话被风卷散了，苏恪只记得自己靠在廊柱上，掌心被玉佩边缘的棱角刺出血来。
原来父亲临终前紧攥的玉佩，竟藏在何承远的书房里；原来灭门案牵扯的，从来不是什么流寇劫财，而是江湖帮派间的血仇。
而此刻，何子恒提到的荐福寺踏青，本该是长安百姓寒食节的盛事，寺中会施舍“寒具”，僧人做法事超度亡魂，可苏恪知道，自己的亡魂永远停留在扬州城南的血夜里，再无超度之日。
“我只是想去查查案卷。”
苏恪转身，刻意避开何子恒的目光，“当年扬州府的结案报告说凶手是流寇，可我在现场看见的……”他顿了顿，喉间泛起腥甜，“分明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江湖人士。”
何子恒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这几个字，像把无形的刀，瞬间划破了少年眼底的光。
他记得十一岁那年，在街角看到浑身脏兮兮的苏恪，怀里紧攥着半块染血的玉佩，指缝里还卡着片枯莲花瓣。
那时他不懂江湖恩怨，只知道抱着苏恪冰冷的身子哭哑了嗓子，首到父亲何承远连夜从外地赶回来，看见那片花瓣时，素来沉稳的手竟在发抖。
而每年寒食节，父亲总会在书房摆上三碟酥糖，对着空座发呆，如今想来，那空座该是留给苏家夫妇的。
“阿恪，”何子恒突然上前，抓住苏恪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不管你怎么样，我都——”“子恒，该睡了。”
苏恪抽回手，声音又冷了几分，“明日还要陪齐哥去荐福寺。”
少年的肩膀微微晃了晃，像被人推了一把。
他望着苏恪转身时带起的衣摆，突然他在街角遇到苏恪时，对方眼中倒映的漫天晚霞，比任何时候都要红。
那时他便打定主意，要做照亮苏恪世界的光，可如今，这束光却在江湖恩怨的迷雾里，渐渐变得摇曳不定。
寒食节的月光透过窗纸，在何子恒腰间的柳木剑穗上投下阴影，那是今早他特意编的，想着明日踏青时送给苏恪，如今却攥在掌心，被冷汗浸透。
何子恒离开后，苏恪吹灭烛火，摸黑从枕下取出那对合璧的玉佩。
月光透过窗纸，在鸿雁的羽翼上镀了层银边，腹间“终南玉衡，惊鸿秘钥”八个小字若隐若现。
他记得父亲曾说，这是惊鸿阁的秘钥，藏着祖父毕生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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