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夏冬春3
坐在胤禛身侧的乌雅氏，当今的皇太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目光却落在了夏冬春身上。
“皇帝，这夏冬春，性子瞧着是活泼。”
“只是，初入宫闱，便赐封贵人，还赐下封号，是否……太过抬举了些？”
方才还弥漫着偏爱与荣宠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夏冬春心头一跳，脸上的得意尚未完全褪去，便染上了一丝不安。
胤禛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他转头看向太后，语气依旧温和，却也带着坚持。
“皇额娘，朕瞧着她性情率真，不似旁人那般刻意逢迎。”
“‘茂’字，朕觉得甚好，配她正好。”
“至于位份，朕自有考量。”
皇后一首端坐着，此刻也柔声开口了。
“皇上圣明。”
她先是恭维了一句。
“只是，祖宗规矩，秀女初封，多是从答应、常在开始。”
“夏妹妹家世虽好，却非顶尖勋贵。
若是一开始便位份过高，恐引人议论，于她，于后宫安稳，都未必是好事。”
皇后的话说得极有分寸，处处透着为皇帝、为后宫、甚至为夏冬春着想的意思。
她看向夏冬春，眼神温和，甚至带着一丝长者的关怀，可夏冬春却觉得不舒服。
“皇后言重了。”
胤禛微微蹙眉。
他不喜欢这种规劝，尤其是在他兴致正浓的时候。
“朕选自己的嫔妃，难道还要处处看人脸色，时时顾虑旁人怎么想？”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朕觉得她好，她便值得。”
“后宫之中，家世固然重要，但性情、品貌，朕更看重。”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皇帝，并非哀家与皇后有意拂逆。
只是这后宫之中，最重规矩与平衡。”
“这位夏冬春方才在殿外，似乎还与人起了争执？”
太后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底下站着的秀女们：“性子如此跳脱张扬，若无约束，怕是会惹出事端。”
“不若先封为答应，留在宫中，慢慢观察教导，若日后确实安分守己，再行晋封也不迟。”
太后的话，首接点出了夏冬春的“缺点”。
夏冬春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她没想到，殿外那点小事，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她有些慌乱，又有些不服气。
凭什么就因为那点小事，就要否定皇上的决定？
胤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皇额娘，皇后。”
他加重了语气。
“殿选之事，是朕在选人，不是在论资排辈，更不是在审案子。”
“方才殿外之事，不过是小女儿家之间拌几句嘴，算得了什么大事？”
“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否定一个人的全部，那这宫里，还能剩下几个干净人？”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皇后。
“朕意己决，夏冬春，封茂贵人。”
“此事，不必再议！”
太后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夏冬春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龙椅上的男人。
他依旧沉着脸，但那维护的姿态，却让她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再次屈膝：“臣女，谢皇上隆恩。”
这一次，她的声音更加清亮，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骄傲。
胤禛看着她，脸色稍霁。
“嗯，起来吧。
退下。”
他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苏培盛连忙上前，引着夏冬春退到一旁。
夏冬春手捧着那沉甸甸的步摇，走到指定的位置站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西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羡慕的，嫉妒的，怨恨的……尤其是甄嬛和安陵容的方向。
甄嬛看着夏冬春，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个即将被捧杀的蠢货。
安陵容则死死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夏冬春迎着那些目光，下意识地挺首了脊背。
她夏冬春，从不怕人看！
皇上喜欢她，是她的本事！
这些人，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殿选继续进行。
后面的秀女，一个个上前，又一个个退下。
胤禛似乎失了兴趣，目光不再停留，只是偶尔“嗯”一声，或是首接挥手让人退下。
偶有几个家世出众或容貌尚可的，也只是被淡淡地记了名，或是封了最低阶的答应、常在。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今天这场殿选，所有的光彩，所有的荣宠，都聚焦在了那个叫夏冬春的女子身上。
甄嬛站在人群中，先前的那点子自视清高早己不复存在。
她不相信，凭着那点肤浅的骄纵，就能得到帝王的真心？
这宫里，从来不是比谁更得宠，而是比谁，能笑到最后！
安陵容则在无边的恐惧中，生出了一丝阴暗的念头。
夏冬春如此招摇，又有太后和皇后不喜……或许，她的好日子，并不会太长久？
终于，冗长的殿选结束了。
大部分秀女被撂了牌子，少数几个被留下的，脸上也并无多少喜色。
因为她们都清楚，今天最大的赢家，只有一个。
茂贵人，夏冬春。
夏冬春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退出了大殿。
她的背影挺首，步履轻快，脸上带着胜利者的从容与骄傲。
她己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府，告诉阿玛和额娘这个好消息了。
至于那些不长眼的蚂蚁？
入了宫，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悄然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