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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疼……”
宽敞的双人套卧,头顶没有一丝光亮。
“娇气,”周矜肆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鼻息轻呼出一口气。
今日窗外的月色格外好,应她的要求关了灯,依稀能看清身下的女孩肌肤雪白,皮肤好似捞了水剥了壳的鸡蛋。
她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小小的肩膀如同风中的一片树叶,止不住地颤抖着。
眼角挂着晶莹的泪,像草叶上的露珠,一碰就碎。
清纯,无辜,又可怜,整个人像一只破碎的洋娃娃,又好似折了翼的蝴蝶,任人摆弄,她身上染着不知名的阵阵花香,让周矜肆本就不怎么清醒的大脑更加沉沦。
在酒精的麻痹下,他变得愈加疯狂。
拉着她的手,薄唇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声音轻佻又喑哑,“别那么娇气,忍一下。”
“我不要了……”黎翩翩哭着求他,“求你,我错了……”
“我后悔了……”
女孩咬着牙,声音断断续续,哭得嗓子都哑了,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是这样……”
“唔……”
就在半小时前,她才刚刚得知了他的姓。
他姓周。
黎翩翩是他捡来的。
真是捡来的,在大马路牙子上。
她把自己抵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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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前。
秋日的深城,天气已经冷得要死,早晚温差很大。
天气预报说即将有一场大雪落下,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寒风卷起地上的枯枝落叶,路人个个裹着厚重的棉服,行色匆匆。
天逐渐黑了下来,周矜肆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刚结束一场谈判,对方是个久居商场的老狐狸,为了0.1个百分点死咬住,死活不肯让利。
周矜肆也不是吃素的,他二十一岁开始混迹商场,到现在八个年头过去,什么人没见过,奸的滑的,再难啃的硬骨头也能啃下来,磨了许久,连哄带威胁,终于让那老狐狸松了口。
“怎么不走了?”
“周总,前面好像有个人。”
红灯变绿,后座的男人似是有些不耐,懒懒睁开眼,助理徐赢立刻答。
“好像是个女人,”徐赢睁大眼睛一看,吃了一惊,“怎么了?”
周矜肆语气已然带了淡淡不耐,“别管她,走你的。”
手指在烟灰色西裤上轻掸了掸。
“那女孩居然身上还穿着背心!嚯,这又不是六月,这么冷的天,不得冻坏了!”
“能绕过她么?”周矜肆又问,继而闭上眼,他现在很累,急需要休息,急着回酒店,再者他这人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
“好像不太行,”徐赢犹豫,“她正好挡在我们车子前面了。”
“这女孩莫不是个聋子?”
要不就是个瞎子,又聋又瞎,天黑跑大马路上来玩捉迷藏。
徐赢也很无奈。
绿灯马上又要变红,他很着急。
按了两声喇叭,对方没反应,他又打开远光灯,对方压根看也不看他一眼,把头埋在膝盖里。
“怎么回事?下去看看。”周矜肆耐心尽失,他来这里出差,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心情本就不怎么好。
最致命的一点,今天是他失恋第三天,女朋友跟人跑了,出国了。
打电话,不接,再一看,直接把他拉黑了。
周矜肆气得要冒火,他像个鼓胀的气球,空憋着一肚子气。
“算了,我自己去吧。”助理还没解开安全带,“咔哒”一声后面车门打开,后座的男人长腿一迈,利落落地,径直走了过去。
“哭什么?”
“先生?”那女孩停止了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仰着一双乌黑的水眸望着他,“你能借我点钱吗?”
“多少?说个数。”周矜肆不耐烦地开口,身子下意识地后倾,故意离她远了些,皱着眉,碰瓷的这年头他见得多了。
他原本想退后一步的,不知道为什么,腿好像抽筋了,落在半空又挪了回来。
一辆私家车经过,车灯照亮了眼前女孩的容颜,头发乱糟糟,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裸露在外的皮肤在寒风里冻得通红。
一阵寒风吹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看清她长相的那一瞬间,周矜肆的瞳孔忍不住缩了一下。
又纯又欲,一双乌黑水润的大眼睛像会说话一样。
“五万,可以吗?”女孩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冻的都打颤了,似乎要被寒风夹着冰碴子给冻住,殊不知男人心头已是百转千回,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就这么直直打量着她。
就在刚刚,她的钱包被人抢走了,那里面是母亲砸锅卖铁东拼西凑给弟弟做手术的钱。
她新买的羽绒服,花了四百块,也被人一并扒走了。
黎翩翩初来乍到,带着弟弟来大城市看病,母亲在家里照顾牲畜,谁知道刚找了酒店住下,她拿着存折去银行取钱,出门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歹徒蒙着面,两个人,一个从后面抱住她,吓得她疯狂尖叫,以为是图谋不轨的流氓无赖,下一秒嘴被捂得死死的,另一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去抢夺她手里的书包,二人都戴着黑口罩黑帽,应该是早就盯上她了。
黎翩翩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为什么不能把力气大一点,把书包护得紧一点,这样就不会叫歹徒抢走了,小年还在医院等着钱救命,约的明天下午三点的手术。
她不是没效果报警,急匆匆赶到派出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一五一十把事情说清楚。
“看清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吗?”警察问。
黎翩翩直摇头。
警察无奈叹息一声,“你去的是治安最乱的那一片,那地方没有摄像头,外国人又多,最是混乱。应该是预谋好了的,我们也不是神人,会尽力帮你追查,”摇着头劝她,“手术的事你最好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能借最好借一下,谁也不能保证要多久,有了消息我们第一时间告知你。”
借?
去哪里借?
她人生地不熟,家在遥远的北城,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五万块钱不是笔小数目,她失魂落魄出了派出所的门,眼前刮起的风雪迷了她的眼,凉了她的心,无奈只好坐在十字路口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我弟弟明天下午做手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女孩哽咽,抱臂像一只小兽,仰着脸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腕间戴着手表,黎翩翩猜他应该是个有钱人。
可他无动于衷。
“先生,好心人,求求你!”黎翩翩去拉他的衣角,手指发抖,“只要你愿意借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豁出去了,弟弟的病不能再拖了!
男人像一尊雕塑,抿唇思索着什么,车内徐赢疑惑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内心天人交战纠结着要不要下车,等等!那女孩居然、居然拉了总裁的手?
总裁不是有洁癖吗?
还有,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抿起的薄唇形成一条细线,许久,男人朝她伸出手,“跟我走。”
黎翩翩不解。
正好,她缺钱他缺人。
他说,“五万好说,我给你。”
“你说了不算,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周矜肆一咬牙,在她耳边喷气,“我给钱了,你收了,你见哪家做生意,做一半停下?晚了。”
“我不知道……”黎翩翩受不住,拼命摇头,泪水在眼里打转,“我真不知道……”
她听人说第一次会疼,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捂住自己的脸,用力咬着唇,防止因为反应过激而发抖,嘴里依然不时发出破碎的音节,拖着长长的尾音,像一把小钩子,令人面红耳赤。
周矜肆自然也察觉到了,眉头一皱。
一秒怔愣后,随即把自己的胳膊递过去,若是在白天,一定能看到他上面布满的青筋和凸起的肌肉,直直送到她唇边,“咬我的。”
女孩惊了一秒,睁开媚眼如丝,然后猛地闭上,不管不顾地咬了上去。
嘴里泛起腥甜,周矜肆硬是眼皮不带眨一下。
“抱……抱歉……”她含混地道歉,也不知他听清了没有。
许久。
男人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浴袍,最后视线在她纤瘦的骨架上,停留几秒,想了想还是把熟睡的人抱起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