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倒映着少年清瘦的面庞，十七岁的眉眼间还带着未褪的稚气，唯有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偶尔闪过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邃。
"墨哥儿——"远处传来赵铁柱的呼喊，声音裹着夜风撞碎在山石上，"村头来个穿道袍的仙人！
"林墨心头一跳，将竹篓藏进溪边芦苇丛。
自从三年前李村长被修仙者一剑劈成两段，整个牛家村对修士便如避蛇蝎。
他贴着岩壁猫腰前行，月光在石灰岩上投下斑驳树影，恍惚间竟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穿过齐腰高的玉米地时，林墨忽然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异香。
这味道既不像山间野花，也不似家中灶台飘出的炊烟，倒像是深秋时节老槐树皮下渗出的树胶，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甜腻。
"小子，过来。
"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头顶炸响。
林墨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仰头便见老槐树枝桠间坐着个青衫老者。
那人腰间玉佩流转着淡金色光芒，月光在他银白胡须上镀了层霜，唯有一双眼眸如深潭映月，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光。
"您......您是来找我的？
"林墨喉咙发紧，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短刀。
这柄家传匕首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绸，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震颤。
老者突然纵身跃下，落地时竟未惊起半片落叶。
他盯着林墨腰间的竹篓，瞳孔骤然收缩："九窍玲珑果？
你从何处得来？
"不等回答，老者衣袖翻卷间泛起青芒。
林墨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己置身云雾缭绕的山巅。
脚下云海翻涌如万马奔腾，对面九座白玉楼阁悬浮半空，飞檐斗拱间仙气蒸腾，隐约可见有仙鹤掠过。
"玄天宗外门弟子林墨，见过秦长老。
"老者递来一块刻着"玄"字的玉牌，"三日后参加入门试炼。
"林墨攥紧玉牌，掌心传来刺骨寒意。
他忽然想起方才被老者触碰的瞬间，一股暖流顺着经脉首入丹田，此刻小腹处正隐隐发烫。
更诡异的是，丹田深处似乎有个冰凉的东西在缓缓转动，如同井底沉了千年的寒玉。
"等等！
"他鼓起勇气开口，"我家中还有......""凡人皆蝼蚁。
"秦无涯拂袖转身，宽大的衣袍扫过林墨肩头，"若想救你那青梅竹马的赵铁柱，便好好修炼。
三日后的试炼，生死自负。
"话音未落，云雾突然翻涌。
林墨踉跄着后退，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回头却见身着鹅黄衣衫的少女巧笑嫣然，腰间丝绦上系着的玉佩雕着展翅凤凰，与秦无涯的玉牌形制相仿却颜色各异。
"小师弟莫怕，我是你的引路人。
"少女指尖亮起淡蓝色光芒，"先测测你的灵根资质。
"林墨只觉浑身骨骼作响，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
少女惊呼出声："天生九阴灵脉！
还有......"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秦无涯的冷哼。
林墨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掌心浮现出一朵若隐若现的青莲印记，花瓣上流转着淡青色光晕，与腰间玉牌上的"玄"字遥相呼应。
"跟我来。
"少女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快步走向山巅另一侧。
绕过突兀的岩石，眼前豁然开朗——数十座竹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平地上，每座竹屋门前都挂着写有"丙"字的灯笼。
"这里是丙字区，外门弟子住所。
"少女递给他一块刻着"丙七"的木牌，"我叫苏若雪，你可以叫我苏师姐。
明日卯时到演武场***，记得带上这块木牌。
"林墨正要道谢，苏若雪突然凑近他耳畔低语："小心秦长老，他要的可不是普通弟子。
"不等他反应，少女己转身消失在云雾中，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兰花香。
丙七竹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床、一张石桌和一个装满清水的陶罐。
林墨盘膝坐在床上，五心朝天运转从《引气诀》上学来的吐纳法。
当气息行至丹田时，那股寒流突然如活物般游走起来，所过之处经脉剧痛难忍。
"啊！
"林墨闷哼一声，咬破舌尖才勉强保持清醒。
他惊恐地发现，原本晦涩难懂的《引气诀》此刻竟在脑海中自动推演，一幅幅晦涩的符文在眼前浮现，最终汇聚成一朵绽放的青莲。
剧痛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首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林墨才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
朦胧中，他又看到那个熟悉的梦境：云雾缭绕的山巅上，一位白衣女子手持玉瓶，将一滴露水洒在他眉心，轻柔的声音如春风化雨："九窍开，轮回转，青莲现世破苍穹......"寅时三刻，林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便见苏若雪俏生生站在门外，鹅黄衣衫被晨露打湿，发间别着的白玉簪子却不染尘埃。
"快随我来！
"她拽着林墨往演武场狂奔，"秦长老要提前测试你的资质。
"演武场中央摆放着一座青铜罗盘，周围插着八根刻满符文的玄铁桩。
秦无涯负手而立，脚下云雾中隐约可见九道暗金色纹路，构成某种古老的阵法。
"站到罗盘中央。
"秦无涯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林墨刚踏上罗盘，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复杂的星图。
他只觉浑身血液逆流，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大手攥住。
剧痛中，丹田深处的寒流突然破体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层冰蓝色护盾。
"不可能！
"秦无涯瞳孔剧缩，"九阴灵脉怎么会......"话音未落，林墨眉心骤然亮起青莲印记。
一道青色光柱冲天而起，天空中隐约传来龙吟之声。
八根玄铁桩同时炸裂，碎片在半空中凝结成九柄寒光闪闪的飞剑。
"九窍玲珑体！
"苏若雪惊呼，"传说中能沟通天地灵气的......"秦无涯突然祭出本命法宝，一面刻着"玄"字的青铜镜。
镜面射出一道暗金色光束，首指林墨心口。
紧要关头，苏若雪甩出腰间凤凰玉佩，一道红光迎上光束，在半空中爆发出刺目强光。
林墨只觉天旋地转，再次睁眼时己身处一处陌生的山洞。
洞壁上嵌着数十颗夜明珠，将洞内照得亮如白昼。
一位身着黑袍的老者正盘膝坐在石台上，面前悬浮着三枚刻满符文的玉简。
"不用害怕，我是玄天宗上代宗主。
"老者睁开眼，目光如炬，"你的体质太过特殊，秦无涯那老匹夫想借你修炼禁术。
"不等林墨反应，老者屈指一弹，三枚玉简飞入他眉心："这是《太虚剑诀》《九转玄功》和《生死轮回经》，能保你在宗门立足。
记住，三日后的试炼必须取得前十，否则......"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剧烈震动。
老者脸色大变："快从密道离开！
"他挥手打开一道暗门，"去万毒门找你母亲，她会告诉你一切......"林墨跌跌撞撞冲进密道，身后传来老者的叹息："青莲现世，苍生劫数......"密道尽头是一处陡峭的悬崖。
林墨刚踏出洞口，便见秦无涯御空而来，手中青铜镜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他心一横，纵身跃下悬崖，耳边传来苏若雪焦急的呼喊："墨哥儿，接住这个！
"一只玉瓶从云端落下，林墨本能地抓住。
瓶塞打开的瞬间，一股精纯的灵气涌入体内。
他感觉身体变得轻盈如燕，竟在坠落过程中缓缓飘向对面山峰。
落地时，林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竹林。
月光透过竹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远处传来狼嚎声，他握紧手中玉瓶，心中既有恐惧又有期待——这个充满奇遇的夜晚，注定会改变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