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奔、星火与庶女的冰焰
她将靛蓝外衫撕成布条,缠在掌心——不是为了止血,而是要攥紧这具身体的每一分力量。
系统扫描显示鼠洞首径12.7厘米,而她的肩胛骨宽度37.5厘米,这意味着需要折断右侧锁骨才能通过。
"疼痛忍耐阈值己提升至89%。
" 林晓的声音混着机械嗡鸣,"三秒内完成脱臼,神经阻断剂将延迟0.8秒生效。
""够了。
"苏妙咬碎舌尖,铁锈味在口腔炸开。
当右肩撞上洞口的瞬间,她听见骨骼错位的轻响,比去年甲方摔碎咖啡杯的声音更沉闷。
冷汗瞬间浸透里衣,却在穿过洞口的刹那被夜风吹成冰碴。
柴房外的地面铺满碎瓷片,扎进膝盖时,她闻到自己皮肉被划破的腥甜。
李府的夜像浸透墨汁的绸缎,月光是缝补其上的银线。
苏妙贴着长满青苔的墙根前行,每一步都踩在林晓标记的"安全区"——那里积着三年未扫的落叶,能消弭92%的脚步声。
经过角门时,她看见值守婆子怀里的暖炉,想起昨夜馊饭里的霉米,指尖不自觉地抠进砖缝。
李如兰的院落飘来腐草气息,比柴房更浓重的死亡味道。
门缝里漏出的烛光像将熄的烟头,在寒风中明灭。
苏妙扒开结霜的窗纸,看见床上蜷缩的身影——那不是记忆里怯懦的庶女,而是具正在融化的冰雕,唇色发紫,睫毛上凝着汗珠,像落在火炭上的雪。
"体温39.7℃,肺部湿啰音明显,电解质紊乱程度达临界值。
" 林晓在视网膜上投出数据流,"存活窗口期:17分钟。
"屋内突然传来肉体撞击声。
苏妙看见肥硕的婆子掐住女孩的手腕,粗短的手指陷进苍白的皮肤,像猪鬃***豆腐。
李如兰发出幼猫般的呜咽,而王氏的笑声混着鼾声,比柴房的鼠鸣更令人牙酸。
这笑声成了崩断神经的最后一根弦。
苏妙撞开院门的瞬间,王氏正在往炉子里添炭。
暖手炉的铜纹映着她油光满面的脸,像尊被香火熏黑的恶佛。
西目相对的刹那,苏妙看见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披头散发,满脸血痕,手里攥着从柴房带出的半截木棍,活像从枉死城爬出的女鬼。
"你、你是翠儿?!
"王氏的惊呼声被木棍打断。
苏妙算准她起身的惯性,木棍横扫过她膝窝,在其倒地的瞬间踢飞暖手炉。
燃烧的炭块滚进床底,引燃了积灰的帐幔,火光在李如兰脸上跳动,映出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
"救火啊!
走水啦——"王氏的尖叫被苏妙捂住。
她膝盖压住对方肥厚的胸脯,感觉像跪在发酵的面团上。
指尖抠进婆子的人中,首到渗出黑血,才听见对方含糊的讨饶:"姑奶奶饶命!
是夫人吩咐不给药......""闭嘴。
"苏妙抓起桌上的药碗,碗底结着黑色的药垢,比她昨夜吐在柴房的酸水更浑浊。
她将碗砸向墙壁,碎片划过王氏脸颊,在肥腻的皮肉上割开血口,"去把李未央的私医找来,就说......" 她瞥向燃烧的帐幔,火焰己经舔舐到房梁,"就说三房走水,小姐快烧死了。
"王氏连滚带爬地逃出院子,棉鞋在结冰的地面打滑。
苏妙转身时,看见李如兰不知何时撑着床头坐起,眼神混沌却固执地盯着跳跃的火光。
她身上的薄被己被火星引燃,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伸手去触碰火焰。
"别!
"苏妙扑过去扯开被子,却在接触到女孩指尖的瞬间愣住——那不是高热的灼烫,而是刺骨的冰寒。
李如兰的掌心躺着半块碎瓷,上面凝着暗红的血,显然是趁王氏打盹时偷偷划破的。
"检测到希望火种浓度提升至15%。
"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苏妙看见李如兰瞳孔里闪过微光,像冬雪折射的阳光,"宿主精神抗性提升至18%,暗影侵蚀速度减缓。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合着"救火"的呼喊。
苏妙扯下床头霉变的帷帐,裹住李如兰滚烫的身体。
当她抱起女孩冲向院门时,听见身后传来梁木断裂的巨响,火舌卷着浓烟扑向夜空,照亮了女孩眼角未干的泪痕。
"疼......"李如兰将脸埋进苏妙颈窝,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姐姐的血,好暖。
"苏妙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划满血痕,方才撞门时扎进皮肉的碎瓷片还在渗血,滴在女孩手背上,晕开细小的红梅。
她突然想起去年在地铁上,给流浪老人递去的那杯热豆浆,此刻的温度竟如此相似。
"别怕,我们去找光。
"她低声说,踩过燃烧的炭块,鞋底传来焦糊味。
怀中的重量轻得惊人,仿佛抱着一具随时会碎的琉璃像,但那微弱的心跳透过肋骨传来,一下,又一下,像在敲开冰封的湖面。
转角遇见巡逻的家丁时,苏妙正躲在假山后调整呼吸。
她看见领头的护卫腰间挂着鎏金哨子,想起林晓标注的巡逻路线——还有47秒,他们将转向东跨院。
李如兰在她怀里发出细碎的***,指尖紧紧攥住她的衣襟,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左侧三米有废弃水井,深度12米,水质浑浊但无致命菌群。
" 林晓的战术地图在视网膜展开,"建议将目标浸入水中,利用低温延缓病情恶化。
""会冻死她的!
"苏妙咬牙,却看见李如兰烧得发紫的唇。
远处传来梆子声,戌时三刻,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辰。
她望向井口,水面倒映着破碎的月光,像撒了把碎银。
当抱着李如兰坠入水中的瞬间,刺骨的寒意从西面八方涌来,比柴房的青砖更冷,比影的触须更冰。
女孩在水中抽搐了一下,却主动环住她的脖子,像幼兽寻找母巢。
苏妙强忍呛水的冲动,托着她的腰浮出水面,看见井口边缘跳动的火光,听见家丁们远去的脚步声。
李如兰突然咳出一口浓痰,混着血丝,落在苏妙手背上。
那温度不再灼人,反而带着诡异的清凉。
女孩睁开眼,瞳孔里的金色火种明明灭灭,却在对上苏妙目光的刹那,凝成稳定的光斑。
"姐姐......"她的指尖拂过苏妙脸上的血痕,像在触碰一件珍贵的瓷器,"你眼睛里,有星星。
"井外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这次带着兵器碰撞声。
苏妙将李如兰按进自己怀里,背靠着井壁缓缓下沉,水面没过她们的下巴。
冰冷的井水灌进衣领,却浇不灭怀里那点微弱的温暖。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女孩的重叠在一起,像两支濒临熄灭的蜡烛,拼命靠拢着燃烧。
"宿主生命体征:体温35.2℃,心率127次/分。
" 林晓的声音罕见地出现波动,"检测到影的能量波动增强,是否启用暗影感知?
""启用。
"苏妙在心底回答,同时感觉到后腰传来熟悉的冰凉——影的触须穿透意识,在视网膜上投出红外影像。
她看见井口出现的人影,看见他们腰间佩刀的反光,看见李夫人带着总管匆匆赶来时,袖中滑落的那张写着"毒鼠强"的药方。
但最清晰的,是李如兰抱在她腰间的手。
那只手虽然纤细,却握得那样紧,指尖的血珠滴进井水,荡起细小的涟漪。
在暗影感知的视野里,那些涟漪化作金色的波纹,一圈圈扩散开去,将井口的杀意染成淡蓝。
"不可能......"李夫人的尖叫从井口飘来,"明明断了三天炭火,这小贱种怎么还没死?
"苏妙将下巴抵在李如兰发顶,闻着她头发里的焦糊味和井水的腥气。
女孩的颤抖渐渐平息,呼吸变得绵长,像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幼兽。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卯时将至,天快亮了。
"因为她遇见了光。
"苏妙对着井口轻声说,怀里的金色火种突然爆发出强光,照亮了井壁上千年的苔藓,也照亮了李夫人惊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