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灯火像撒了一地的灵珠,可他满脑子都是汉子说的“断刀真人”和《裂天刀谱》——师父明明是个瘸腿老修士,怎么就成了魔宗前宗主?
怀里的断刃突然震了一下,刀身映出个模糊的红影,吓得他差点从瓦上栽下去。
“小屁孩躲这儿玩刀呢?”
头顶突然响起个清脆的声音。
阿刁抬头,见个穿粉裙的少女踩着房梁晃悠,腰间挂着串会发光的糖葫芦,发间簪着朵碗口大的桃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她眨着杏眼瞅他怀里的断刃,突然“呀”一声:“这不是断念刀吗?
怎么在你手里?”
阿刁吓得把刀往身后藏:“你、你是谁?
怎么知道断念刀?”
少女“噗嗤”笑了,桃花瓣簌簌往下掉:“本姑娘是桃花坞的苏桃桃,这刀跟我师姐的定情信物是一对儿呢!”
她指尖掐了个法诀,阿刁怀里的断刃突然冒起红光,刀柄上隐隐显出半朵桃花纹。
“胡说!”
阿刁梗着脖子,“这刀是我从坏蛋怀里抢来的!”
苏桃桃跳下房梁,裙摆扫过他鼻尖,带起股甜腻的花香:“那戴毡帽的汉子是我师兄,叫赵虎。”
她戳了戳阿刁额角的青包,“你师父老刀真人当年从断刃魔宗带走师姐时,顺手牵羊拿了这对断念刀,师兄找了十八年呢!”
阿刁正发愣,苏桃桃突然凑近他,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不过嘛……”她绕着断刃转了圈,桃花眼笑得弯弯,“刀在你手里倒挺配,就是这道袍太土了。
本姑娘赏你件法宝!”
话音未落,她掏出件绣着桃花的粉斗篷往阿刁身上披。
阿刁刚想躲,斗篷突然冒出无数藤蔓,把他捆成了个粽子。
苏桃桃拍着手笑:“这是‘桃花缚仙索’,穿上就是我桃花坞的人啦!
以后跟本姑娘混,天天有灵糖葫芦吃!”
“放肆!
快放开小爷!”
阿刁在斗篷里乱扭,断刃“哐当”掉在地上,刀身贴着瓦片发烫。
赵虎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苏师妹!
别逗那小屁孩了,老刀真人的徒弟该有正事!”
苏桃桃撇撇嘴,解开藤蔓:“算你运气好。”
她捡起断刃抛给阿刁,指尖在刀柄上画了朵桃花,“这刀认主呢,你拿着吧。
明早去城西土地庙,有人等你。”
说完踩着桃花瓣飞走了,空中飘来半串灵糖葫芦,正好砸在阿刁怀里。
阿刁舔了口糖衣,甜得舌头都麻了。
他摸着断刃上的桃花纹,突然想起师父总说“山下的女人比心魔还难缠”,可这苏桃桃好像……有点香?
第二天清晨,阿刁揣着断刃晃到土地庙。
破庙里没土地公,只有个戴斗笠的老婆婆在熬药,药香里混着股熟悉的烤红薯味。
她抬头时,阿刁惊得差点把刀扔了——老婆婆脸上有道刀疤,跟师父后颈的那道分毫不差!
“小兔崽子终于肯来了。”
老婆婆把药罐往灶台一磕,“我是你师姑,断刃魔宗的前护法。”
她从怀里掏出块缺角的玉佩,跟阿刁脖子上挂的那块拼在一起,正好成了朵完整的桃花。
阿刁脑子“嗡”一下:“师姑?
那苏桃桃……”“她是你师姐,”老婆婆叹了口气,“当年你师父带走刀谱和你师娘时,苏师妹才三岁。”
她指了指阿刁怀里的断念刀,“这刀是你师娘的嫁妆,本该成对使用,如今刀谱失踪,断刃现世,怕是魔宗要卷土重来了。”
正说着,庙外突然传来糖葫芦的叫卖声。
阿刁探头一看,苏桃桃正晃着串发光的灵果,冲他首招手。
她今天换了件藕荷色的襦裙,发间桃花开得更盛,见他看过来,还抛了个媚眼。
“看什么看?”
老婆婆敲了敲他脑袋,“赶紧去!
你师姐手里有你师娘的信物,想知道真相就跟紧了。”
阿刁攥着断刃跑出土地庙,苏桃桃突然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喂你吃呀,小师弟。”
桃花瓣落在他道袍上,甜香裹着灵气往鼻子里钻。
他红着脸咬了口,灵液爆开来,甜得脚趾头都蜷缩了。
“谁、谁是你师弟!”
阿刁抹了把嘴,却没躲开苏桃桃往他头上插的桃花。
苏桃桃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戴着呗,挺好看的。”
她牵着断念刀上的红绳晃了晃,“走啦,带你去见个有趣的人——说不定能换到真的灵糖葫芦哦!”
阿刁跟着她走过青石板路,看着她发间的桃花在晨雾里轻轻颤动,突然觉得山下好像也没那么危险。
只是怀里的断刃越来越烫,刀柄上的桃花纹仿佛活了过来,而苏桃桃袖口若隐若现的红绳,跟赵虎的那截颜色一模一样。
他咽了口唾沫,偷偷摸了摸头上的桃花——这到底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