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死线上的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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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苏沉的眼皮刚沾到枕头,楼下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小苏!

小苏!

“是住在隔壁的李婶,嗓门大得能震落房梁上的灰。

他揉着发涩的左眼坐起来,后颈还留着昨晚被黑卡纹路硌出的红印——暗瞳、晨光孤儿院、03年火灾,这些词像团乱麻缠在脑子里,让他只睡了不到两小时。

“来了!”

他套上皱巴巴的T恤,刚拉开门,李婶就扑上来拽他胳膊,花布衫上还沾着没摘净的韭菜叶:“张翠芬家那口子带着俩儿子杀过来了!

说老太太昨儿个在你店门口碰瓷,今儿早突发脑溢血送医院了,非说你动了手脚!

“苏沉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张翠芬他记得,上周三在店门口扶过她一次——老太太拄着拐棍踉跄着要往台阶上撞,他鬼使神差伸手拦了,结果被攥住手腕喊“杀人啦”,最后陈半仙塞了五十块才打发走。

当时他扫过她头顶的倒计时,是“15天08时”,离死还远着。

“人现在在哪?”

他声音压得稳,手指却无意识抠住门框。

“就在你店里呢!”

李婶往巷口瞄了眼,“那俩儿子跟黑塔似的,你可小心着......”话音未落,巷子里传来踹门声。

“砰!”

店门撞在墙根上弹回来,穿皮夹克的壮硕男人当先冲进来,后领还沾着没擦干的剃须膏:“苏沉呢?

缩着当王八?

“苏沉跨进门槛时,店里己经乱成一锅粥。

张翠芬的老伴儿老周头瘫在藤椅上抹眼泪,俩儿子一个掀了供桌,招财猫“啪”地摔在地上,另一个正扯着陈半仙的衣领:“老神棍!

你徒弟使阴招害我妈,当我们乡下人好欺负?

“陈半仙的瓜皮帽歪在脑后,却还挂着笑:“大兄弟,咱这行讲究因果......”“因果个屁!”

壮硕男人抄起罗盘要砸,苏沉一步跨过去攥住他手腕。

男人的手像块生铁,可当苏沉的目光扫过他头顶时,瞳孔猛地缩成针尖——那行数字是“1年03月”,离死远得很,张翠芬更不可能这会儿出事。

“我跟你们去医院。”

他松开手,故意让呼吸乱了两拍,“但要是查出来跟我没关系......”“少废话!”

另一个瘦高男人推了他后背一把,“要真没事,我们给你磕三个响头!”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疼。

苏沉站在ICU门口,盯着电子屏上的“张翠芬”三个字,余光瞥见老周头正抹着眼泪跟护士念叨:“昨儿个还说要去城隍庙烧香......”“我去买瓶水。”

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袖子,在瘦高男人的瞪视下往楼梯间走。

转过拐角,他猛地闪进洗手间,反锁上门。

镜子里的左眼红纹比昨晚深了一圈,像条血丝拧成的小蛇。

他盯着洗手台边擦护手霜的大妈,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那大妈头顶的数字原本模模糊糊,这会儿突然清晰起来:“10年07月”,误差在±7%左右。

“呼。”

他抹了把脸,水珠顺着指缝滴在地砖上。

看来多用几次,这破眼睛真能练出来。

返程时他特意绕了条长道,路过住院部后巷的垃圾桶,突然脚步顿住。

斜前方穿藏青风衣的男人正低头看表,头顶的数字像团烧红的炭:“00:09:23”。

苏沉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这种倒计时他只在王强头顶见过,是将死之兆。

男人抬眼的瞬间,他闪进旁边的快递堆。

风衣男人的脚步突然踉跄,扶着墙咳嗽起来,指节捏得泛白。

苏沉盯着那数字跳到“00:02:17”,喉结动了动——要出事。

“砰!”

男人突然栽倒在地,后脑勺撞在水泥地上的闷响惊飞了几只麻雀。

苏沉冲过去时,他的瞳孔己经散得只剩一圈灰边,嘴角淌着白沫。

“救命!”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余光瞥见男人口袋里滑出张卡片。

捡起来的瞬间,他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卡面是暗红瞳孔的纹章,和王强那张黑卡一模一样,背面用刀刻着个“瞳”字。

记忆突然像被人撕开道裂缝。

他看见火,铺天盖地的火,小床被烧得噼啪响,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攥着他的手腕喊:“别怕,小沉,我们会给你新的人生......”“先生?

先生你没事吧?

“护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沉手忙脚乱把卡片塞进裤兜,蹲下身假装给男人把脉:“快叫医生!”

等护士推着平车跑远,他摸了摸发烫的左眼,卡片还在裤兜里硌着大腿。

巷口的梧桐叶被风卷起来,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叶面上沾着半滴没干的血。

回到病房时,老周头正抹着眼泪说:“医生说老太太醒了,就是记性差了......”瘦高男人黑着脸把苏沉拉到一边:“算你走运。”

苏沉笑了笑,目光扫过张翠芬头顶——倒计时己经跳到“14天03时”,和上周三比几乎没变。

他摸着兜里的卡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夜色漫进窗户时,他坐在阁楼的旧藤椅上,借着台灯的光翻开《风水图谱》。

卡片被他轻轻夹在“镇煞局”那页,暗红瞳孔在纸页间若隐若现。

窗外传来野猫的叫声,他摸了摸左眼,红纹又往眼眶深处爬了些。

明天要去旧时光书店,陈半仙说的。

还有这张卡片......他合上书,听见楼下陈半仙的呼噜声突然顿了顿,像在梦里念叨什么。

月光透过破窗棂洒在书脊上,“瞳”字的刻痕在暗夜里泛着冷光,像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