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糯糯坐在座位上，盯着桌肚里那支“失而复得”的水笔，心里的疑团像缠绕的毛线球，越理越乱。
她明明记得昨晚把笔落在了书桌上，今早出门匆忙，根本没回头拿。
难道是妈妈帮忙放进书包的？
可回家问了阮妈妈，她只笑着说：“我早上看你急急忙忙的，哪敢碰你书包呀，生怕弄乱了你的复习资料。”
“糯糯，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从考完试就魂不守舍的。”
夏跳跳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的腰，“还在想傅斯年借你笔的事？
我说真的，他看你的眼神绝对有问题！”
阮糯糯回过神，脸颊微热：“你别乱说了，他怎么可能……”话没说完，就见傅斯年夹着一本物理竞赛书走进教室。
他似乎刚打完球，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白色校服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冷白的锁骨。
阳光落在他身上，把原本冷硬的轮廓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却依旧驱散不了他周身那股“别靠近我”的气场。
教室里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不少女生偷偷抬眼，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傅斯年却目不斜视，径首走到座位旁，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干脆利落。
他刚坐下，就察觉到身旁的阮糯糯似乎僵了一下，连带着呼吸都轻了些。
傅斯年嘴角几不可察地抿了抿，翻开竞赛书，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她放在桌沿的手。
她的手很小，手指圆润，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透着健康的粉色，此刻正无意识地抠着铅笔橡皮头，像是有些紧张。
傅斯年收回目光，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击着，心里却在想：早上帮她把笔放进书包时，她睡得那么沉，连他靠近都没发现。
要不是怕吵醒她，他甚至想伸手……摸摸她那头看起来就很软的头发。
“喂，傅斯年。”
江野大大咧咧地晃到他桌前，手里扬着一张成绩单，“数学卷子批出来了！
你又满分，我……”他话没说完，就被傅斯年一个眼神怼了回去。
江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阮糯糯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数学卷子，眉头微蹙，显然对分数不太满意。
“咳咳，”江野立刻改口，声音压低了些，“那个……我跟你说个事，放学去打球不？”
傅斯年没理他，目光落在阮糯糯卷子上的一道错题上——那是道步骤复杂的函数题，她思路没错，却在最后一步计算时粗心算错了符号。
“笨蛋。”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轻得像风吹过书页。
阮糯糯刚好听到，疑惑地抬起头：“傅斯年同学，你说什么？”
傅斯年眼神一冷，看向江野：“不去。”
江野：“……”得，又成了炮灰。
他撇撇嘴，冲阮糯糯挤了挤眼睛，转身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阮糯糯看着自己卷子上的红叉，心里有点沮丧。
她明明检查了两遍，怎么还是错了呢？
正懊恼着，一张草稿纸忽然从旁边推了过来。
阮糯糯一愣，转头看向傅斯年。
他依旧看着自己的竞赛书，侧脸线条利落，仿佛刚才那个动作不是他做的。
她好奇地拿起草稿纸，上面用黑色水笔清晰地写着那道函数题的正确解法，步骤比她的更简洁，甚至在她算错的那一步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标注着：“符号错误，此处应变号。”
字迹是傅斯年的，和他本人一样，凌厉又好看，带着点张扬的笔锋，却又意外地工整。
阮糯糯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
他……他是在帮她吗？
“那个……谢谢你，傅斯年同学。”
她小声道谢，心里像被泡在温牛奶里，暖暖的。
傅斯年没回头，只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阮糯糯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夏跳跳说的“草莓软糖”比喻，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也许，他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冷？
下午的数学课是试卷讲评课。
张老师拿着傅斯年的卷子在讲台上展示，语气里满是赞赏：“傅斯年同学这道压轴题的解法非常巧妙，大家可以看看他的草稿纸，思路清晰，计算精准……”阮糯糯下意识地看向傅斯年。
他微微低着头，手指在桌下转着笔，似乎对老师的表扬毫不在意。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糊。
忽然，他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阮糯糯的方向。
阮糯糯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看卷子，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没看到，在她低下头的瞬间，傅斯年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下课铃响后，傅斯年起身收拾书包。
阮糯糯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傅斯年同学，今天早上……我的笔，是不是你帮我放进书包的？”
傅斯年动作一顿，转头看她。
他的眼神很深，像夜晚的大海，阮糯糯被他看得有些紧张，手指绞着书包带。
几秒钟后，他才淡淡地开口：“不是。”
阮糯糯愣住了：“啊？
可是……”“可能是你自己记错了。”
他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还有事？”
“没、没事了……”阮糯糯有些失落，觉得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也许真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放进去的吧。
傅斯年没再说话，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阮糯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小小的难过。
“糯糯，你傻啦？”
夏跳跳凑过来，“他肯定是不好意思承认！
你想啊，除了他还有谁会特意帮你拿笔？
而且还是你常用的那款！”
“可是他说不是……”“哎呀，男生都这样，尤其是傅斯年这种高冷款，怎么可能当众承认嘛！”
夏跳跳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袋，“你没发现吗？
他给你的草稿纸上用的笔芯，和他早上借你的那支，还有你现在用的这支——全都是0.5mm的！
他自己用的明明是0.38mm的！”
阮糯糯闻言一怔，连忙拿起自己的笔和傅斯年刚才给的草稿纸对比。
果然，草稿纸上的字迹和她笔芯的粗细一模一样，而她昨天无意间看到傅斯年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明显更细。
所以……他不仅帮她拿了笔，还特意换了她常用的笔芯？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阮糯糯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笔，仿佛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属于他的温度。
放学路上，阮糯糯抱着书包，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夏跳跳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班里的八卦，她却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傅斯年那张冷淡的脸，和他偷偷换笔芯的细节。
“你看，那不是傅斯年和江野吗？”
夏跳跳忽然指着前方。
阮糯糯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傅斯年和江野站在不远处的校门口，似乎在等车。
江野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傅斯年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那一瞬间的柔和，让阮糯糯看得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傅斯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西目相对。
阮糯糯吓得心脏骤停，下意识地躲到夏跳跳身后。
夏跳跳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回头笑道：“你躲什么呀？
他又不会吃了你……咦，他好像在看你哎！”
阮糯糯偷偷从夏跳跳身后探出头，只见傅斯年己经转了回去，只是耳朵尖似乎比刚才红了那么一点点。
“走啦走啦，回家吃饭！”
夏跳跳拉着她往前走。
阮糯糯一步三回头，首到傅斯年的身影消失在车流中。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也许，夏跳跳说的是对的呢？
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学神，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
（第二章完，约205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