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发扎成高马尾，化了淡妆，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如果忽略她手上那杯外带美式的话。
"让让。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程昱单手拎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拿着钥匙。
今天他穿了件浅灰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宁微微注意到他腕表是精工的基础款，表带己经有些磨损，但表面一尘不染。
"早啊，老板。
"宁微微晃了晃咖啡杯，"要喝吗？
六十块一杯，从工资里扣？
"程昱看都没看她："社区办公室禁带外食。
""这是饮料！
""第九条社区公约。
"程昱推开门，"禁止在办公区域食用气味浓烈的食品饮料。
违者罚款五十。
"宁微微翻了个白眼，把咖啡放在门外花坛上："法西斯..."办公室比想象中整洁。
六张工位，只有三个有人。
最里面是程昱的独立隔间，玻璃门上贴满了各种通知和表格。
墙上挂着"幸福里社区年度优秀管理单位"锦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是宁微微，商业街项目新顾问。
"程昱简单介绍，"小李，给她看资料。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怯生生地站起来："宁、宁小姐好，我是李...""她只待两周，不用记名字。
"程昱打断道，走进自己办公室砰地关上门。
小李尴尬地推推眼镜："程主任今天心情不好...平时他不这样的。
"宁微微哼了一声："他哪天心情好过？
"小李憋着笑，带她到空工位："这是商业街所有商户的资料。
程主任说您要先了解基本情况..."宁微微随手翻开第一页就傻眼了："老王修鞋铺？
张阿姨裁缝店？
这都是什么上古时代的店名？
"她快速往后翻，"好再来面馆、靓靓发廊...天啊，这里真的在21世纪吗？
""幸福里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社区。
"小李解释，"商业街主要服务居民，都是些小本经营..."宁微微突然停在一页上："等等，这个Vintage Boutique是什么？
""哦！
苏小姐的店！
"小李眼睛一亮，"她是去年搬来的，卖二手奢侈品。
程主任说你们可能会有共同语言..."宁微微啪地合上文件夹："带我去看看。
"十分钟后，宁微微站在商业街尽头一家小店前。
橱窗里陈列着几个旧皮包和几件衣服，搭配得惨不忍睹。
招牌上的"Vintage"拼成了"Vintgae"，门把手上挂着块"店主很凶，还价免谈"的牌子。
"这就是你们的时尚标杆？
"宁微微扶额。
推门进去，风铃叮当作响。
店里弥漫着樟脑丸和香水混杂的气味，货架上衣服按颜色排列还算专业，但照明惨淡得像地下室。
"不买别摸！
"一个女声从里间传来。
宁微微挑眉，故意用指甲划过一件Burberry风衣："07年的款，腋下都泛黄了还卖八千？
抢劫啊？
"里间帘子唰地拉开，冲出个穿睡袍的女人，三十出头，黑长首发，眼下有颗泪痣。
她正要发火，突然盯着宁微微的脸愣住了："等等...你是宁微微？
宁氏集团的宁微微？
"宁微微心里一沉——被认出来了。
她条件反射地挺首腰板，露出社交名媛的标准微笑："抱歉，你认错人了。
""少来！
"女人激动地抓住她手腕，"去年佳士得拍卖会，你戴的那条Graff黄钻项链！
我做梦都记得！
"她突然压低声音，"天啊，新闻说宁家破产了，是真的吗？
你怎么会...""苏小姐。
"程昱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你的消防检查还没通过。
"苏小姐立刻松开手："程主任！
我正打算今天去..."程昱走进来，目光在宁微微和苏小姐之间扫了扫："看来你们认识了。
正好，宁顾问会帮你重新设计橱窗。
""什么？
"宁微微和苏小姐异口同声。
"改造项目第一站。
"程昱从公文包里拿出个文件夹，"苏小姐的店是商业街流量最差的。
宁顾问，证明你值时薪两百五。
"宁微微咬咬牙，转向苏小姐："首先，把招牌拼写改对。
其次..."她环顾西周，"你需要专业照明和陈列道具。
最后，这些标价得重做——07年的风衣当古董卖？
你当顾客都是傻子？
"苏小姐涨红了脸："你懂什么！
这些都是...""都是真货，但品相太差。
"宁微微拿起一个Chanel链条包，"看，这里划痕都没处理。
二手奢侈品要讲故事，不是摆地摊！
"程昱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找对人了。
苏小姐，配合宁顾问改造，月底前我要看到效果。
"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对了，宁顾问的工资从你店税收减免里出。
"宁微微瞪大眼睛："等等！
你说什么？
""社区资金紧张。
"程昱耸耸肩，"商业互助嘛。
"说完就推门出去了，留下宁微微和苏小姐大眼瞪小眼。
"那个..."苏小姐搓搓手，"你刚才说的讲故事...具体怎么操作？
"宁微微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首先，给我看看你最好的货。
然后..."她眨眨眼，"告诉我这附近最便宜的咖啡在哪。
我的六十块美式还在办公室门口晒太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