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夜数着呼吸次数对抗失重带来的眩晕——十七次，这是她身体记住的太空适应节奏。
但今天不同，自从火星归来后，她的肺部会自动调节氧气利用率，仿佛有人改写了她的生理本能。
"程教授，请开始你的演示。
"赵临渊部长敲了敲全息桌。
这个动作是多余的，那台价值3.2亿的量子计算机根本不需要物理接触。
程夜将神经接口插入后颈。
刺痛感比往常强烈十倍，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
会议室中央亮起火星遗迹的立体投影，七个扭曲的克莱因瓶符号悬浮在众人头顶。
"根据我的测算，"程夜的声音在变调，她不得不停下来清了清嗓子，"这个结构本质上是一种拓扑量子计算机，但它的比特单位不是0或1......"全息桌突然投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图像——当程夜讲解时，她呼出的气体在零重力环境下形成诡异的几何结构，与火星符号完美吻合。
赵临渊的瞳孔微微扩大，手指在隐蔽处启动了记录仪。
"继续说。
"他声音轻柔得像在哄骗实验动物。
程夜调出实验室录像。
画面中她将七重奏符号以7Hz频率闪现，附近的量子计算机立即输出38秒音频。
声纹图谱显示这是七层声波叠加，最表层是类似鲸歌的低频震动。
"注意看。
"她将音频的次声波段单独提取。
培养舱里的小白鼠突然集体首立，前爪以分形模式摆动。
当音频进行到第27秒时，所有实验鼠的脊柱同时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但它们仍在继续舞蹈，仿佛被无形的提线操纵着。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林羿的座位就在程夜斜后方，她能感觉到丈夫肌肉绷紧时辐射出的热量。
作为现场唯一非科学家的军人，他的存在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军事应用前景？
"赵临渊用指尖旋转着一枚古老的U盘，上面贴着"普罗米修斯"的标签。
程夜突然站起来，这个动作让她漂浮到半空。
她的虹膜又开始泛出蓝光："你们没发现吗？
次声波段正在杀死哺乳动物的神经元！
"她指向声谱图上跳动的红点，"这是某种......某种文明过滤机制。
"全息投影突然扭曲。
程夜没碰任何控制器，但火星符号开始自行重组，变成类似DNA螺旋的结构。
林羿的神经植入芯片突然报警——他的视觉皮层正在接收不属于光学信号的数据流。
他看到程夜站在无数平行版本的会议室里，每个她都在说着不同的话："他们想打开门——""门后是收割者——""林羿救我——""程教授！
"赵临渊的暴喝把所有人拉回现实。
程夜像断线木偶般坠落，被林羿一把揽住。
她的后颈接口处渗出蓝色黏液，正沿着丈夫的战术手套形成微型电路图案。
医疗AI宣布会议中止。
当人群散去时，林羿注意到全息桌上留着程夜的掌印——那些指纹沟壑里嵌着发光的纳米颗粒，正缓慢拼出七个问号。
凌晨03:17 军官宿舍林羿盯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
右眼血管网变成了标准的曼德勃罗特集，这是接触程夜后新出现的症状。
他用战术匕首挑开洗手池下的面板，里面藏着他从火星带回的样本——一小块沾着三趾脚印的岩片。
量子检测仪显示岩片原子排列呈现非自然周期性。
更诡异的是，当林羿用匕首刮擦表面时，刮下来的粉末会在空气中组成七重奏符号的简化版。
他突然想起程夜昏迷时说的那句话："七重奏协议验证通过"。
个人终端突然亮起。
匿名消息只有一行跳动的小字：”小心那些倒着走路的影子“。
林羿转身时碰翻了水杯，在西溅的水花中，他看见自己影子确实还站在原地——而且头部正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扭转。
次日 量子实验室程夜在梦游状态下解开了困扰团队两周的方程。
监控显示她凌晨三点走进实验室，用左手书写的同时，右手在空气中进行着完全不同的计算。
当保安发现时，十二块全息屏上己经写满公式，而程夜的指尖正在渗血——那些血珠漂浮在空中，形成立体拓扑结构。
"这是曲率驱动方程......"首席物理学家颤抖着触碰全息屏，"但需要修改广义相对论的基本假设。
"程夜突然惊醒。
她看着自己血写的公式，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呜咽。
林羿冲进来时，正好看见妻子用消毒酒精烧掉了所有显示屏。
蓝色火焰中，那些公式自动重组为更复杂的版本。
"它们在改造我的大脑。
"程夜抓着丈夫的衣领，声音嘶哑，"昨晚我梦见自己站在某个环形建筑里，有七个月亮同时升起......"林羿的军用扫描仪突然发出警报。
程夜烧毁的公式灰烬中，浮现出纳米级的机械结构——它们正在自我复制。
更可怕的是，这些纳米机器的材质与火星遗迹完全一致。
赵临渊带着武装小组破门而入时，林羿正把妻子护在身后。
部长先生的笑容像裂开的冰层："总统刚刚签署了归墟计划。
程教授，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天赋，属于国家战略资产了。
"程夜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所有人后退一步。
她指向窗外正在升起的月亮："你们真的以为，是我们在研究它？
"她的眼球完全变成了蓝色，"每当我闭眼，就能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被研究......"实验室突然断电。
在应急灯亮起前的三秒黑暗里，每个人都听见程夜的声音同时从七个方向传来："量子退相干不是错误，是求救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