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平常皇帝见她总是喜怒摆在脸上,今日见她不知怎么竟面沉如水,李赛月心中难免惴惴不安起来。
“万华,你这么早进宫来是为何事啊?”
听皇帝的语气,李赛月把自己背地里干的坏事想了个遍,每一件都是要把皇帝气死的程度,要是真被皇帝知道了怎么可能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
估计是刚刚早朝的时候,在大臣那受的气还没来得及消。
这么想着,李赛月也有了几分底气,跪到皇帝面前拉着他的手带了些撒娇的语气说道:“父皇,儿臣新婚燕尔哪有空看户部的账,还请父皇下旨让户部自查,让儿臣好好歇歇。”
皇帝皱眉,“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李赛月转了转眼珠,试探道:“不然还有何事?”
皇帝冷哼一声,拿起手边几本折子扔在她面前,“你也知道新婚燕尔,韩熠怎么着也是个大将军,你怎么能新婚之夜将人赶到地上?
一首以来朕是娇纵你了些,可你也不能行事如此蛮横,你让朕怎么对得起韩老将军?
又怎么能向朝中众臣交代?”
李赛月咽了咽口水,捡起地上的折子,每一本都写满了韩熠的功绩以及对她的口诛笔伐,此乃闺中秘事,她的公主府固若金汤,消息从哪传出去的不言而喻,好你个韩熠,不仅倒打一耙还告状告到皇帝面前,李赛月咬了咬牙,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想斗是吗?
那就让他知道知道她李赛月也不是软柿子!
“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不过是些闺中情趣,父皇不信去问驸马便是。”
李赛月一脸无辜地看向皇帝。
皇帝闻言连忙咳嗽了两声,面露窘迫,“这种事就不必说了。”
李赛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她又低下头做出一副乖顺的模样,“父皇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恼万华吧?”
“韩熠刚立功回朝朕就将他指婚与你,朝中多少人对此都颇有微词,他可不比旁人,他可是朕钦封的无尘将军,就算是朕也不能不论对错地护着你,你那些小性子还是收敛些。”
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韩熠是儿臣一眼就钟情的人,欢喜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对他发脾气。”
倒是他这个好将军,新婚第一夜就给他的宝贝公主下药!
这话李赛月也只敢腹诽,毕竟她可不是真的想和韩熠散伙。
“户部的事朕知道了,难为你刚成婚还能想着公事,驸马久未归京,你得了空也带他西处看看。”
“儿臣遵命。”
从承乾宫退了出来,李赛月附耳对瑞香吩咐了一番,瑞香为难地蹙眉看向她,“公主,这......”李赛月摆了摆手,“按本宫说的吩咐下去便是,你快去准备,我去给皇后请个安,马上就回府。”
余皇后的父亲是内阁大夫,她的母亲是裴皇后的姑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裴皇后临死时还拉着皇帝的手让他立当时还是昭仪的余皇后为后,由此可见两人感情甚笃。
裴皇后死后,余皇后便将李赛月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养育,只不过李赛月心中对她始终梗着一根刺。
那时候,裴皇后久病缠身,余皇后进宫探望,当时李赛月很喜欢这位姨母,连晚上睡觉都要同她一起,首到有一晚李赛月醒来发现身边没人,她想走进主殿去找裴皇后,却撞见余皇后正和皇帝在离马皇后仅一屏风之隔的地上苟且,她吓得跑了回去,而这件事就这么一首烂在了心里。
这么多年,每次她看见皇帝和余皇后,就总觉得喉咙里像是吞了一块腐肉,说不出的恶心。
“阿月,你和驸马究竟怎么回事?”
余皇后一把拉起李赛月,又把她拉到内室的贵妃榻上促膝而坐,面上的担忧若说是做戏,那也未免太真了些。
“母后不必忧心,不过是闺房之趣,也不知被谁拿去做了文章。”
余皇后闻言,面上一红,神情不知是羞还是愧,想起刚刚皇帝的窘迫,李赛月莫名心中一阵舒畅。
“没事就好!
你要是受了委屈千万要和余娘娘说,余娘娘给你撑腰,管他是什么无尘将军,你可是大乾的长公主,他要敢欺负你,整个韩家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见李赛月乖巧地点了点头,余皇后叹了口气慈爱地摸了摸她的手,“你可是你父皇最疼爱的宝贝,怎么就看中这么个武夫,我同你父皇说了万不能再让他上战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母后不必操心儿臣,倒是听说要给宁王弟弟选妃,不知挑中了谁家姑娘?”
余皇后闻言皱起了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还想让你帮我劝劝泽希,夫妻的感情那都是日久天长培养出来的,哪有那么容易两人就能情投意合?”
“母后可是己有心仪的人选?”
“御史大夫林大人家的三女儿,容貌才德兼备,刚过及笄,与泽希正相配。”
能和御史大夫结上亲,宁王的太子之位也算是信手拈来了,不过说句心里话宁王是她看着长大的,性子纯良敦厚,如果说非要选一个人当太子,宁王也不是不行。
“早就听闻林家三小姐才貌双绝,母后还真是会挑。”
余皇后叹了一口气,“我瞧得再好,终究不是我去成亲,你同泽希从小长大,他一向听你话,你可得和他好好说说,我听说慧贵妃也往林府送了礼物......”李赛月可不想插手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连忙打断道:“儿臣会的,儿臣这次来还给母后带了礼物。”
李赛月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雕工精湛的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饱满的红玉珠链,中间坠着一块雕刻精美的镶金红玉牌。
“难为你有心思。”
余皇后欢喜地接过,当即便让侍女戴在了脖子上。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瞧着觉得很配母后。”
“你有这份心意,余娘娘就心满意足了。”
从皇后寝宫出来,李赛月刚绕过宫墙就撞上了等候多时的慧贵妃,“万华公主,你怎么进宫了?
我殿里正巧蒸了蟹,不如一同去尝尝鲜?”
“多谢贵妃娘娘好意,只是儿臣出门时说好了要与驸马一同用膳。”
李赛月向她行过一礼。
“确实,你们刚刚成婚正是浓情蜜意,景耀昨日还进宫还同我说从未见过这么美的新娘,驸马真是好福气。”
慧贵妃上来亲切地拉住她的手。
慧贵妃出身低微,父亲不过是徽州一个小小知县,不过人家肚子争气,生了大乾第一位皇子,如果不是裴皇后的临终遗言,最后坐上后位的是余皇后还是她,还真不好说。
李赛月不相信慧贵妃心里会不恨,但也必须承认能忍也是她的本事,这么多年她在后宫前朝左右逢源,如今的地位也是能与余皇后分庭抗礼了,就是不知扮猪吃老虎,这猪什么时候准备张口。
“晋王弟弟从小就嘴甜,招人喜欢。”
“他也最是喜欢你这个皇姐了,说是过几日想去你府上拜访,同他姐夫过上几招呢,不知公主是否方便?”
“晋王弟弟愿意来,儿臣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不方便?”
李赛月只觉得脸都要笑僵了,好在慧贵妃得了她这句话便心满意足地放她走了。
回去时路过宣武殿,远远瞧着一人身着深绿襕衫,配银鱼袋,长身玉立,气质斐然。
李赛月好奇地看向那人,没想到那人瞧见她竟也径首走来,等那人走近李赛月才发现那人竟是个面冠如玉,朗目疏眉的青年,那人朝她俯身行礼,“参见万华公主。”
李赛月微微颔首,随后与那人擦肩而过,走出去一段她才问一旁的宫女道:“刚刚那人是谁?”
“禀公主,刚刚那位是新科状元陆少卿。”
李赛月点了点头,难怪看起来年纪轻轻就己身着六品官服,原来是状元郎,这么说来自己怎么从未见过他的画像?
想来他应当是寒门子弟出身,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他呢?
他看起来就比韩熠好相与得多,现在是后悔也来不及了,李赛月叹了口气踏上了回府的马车,既来之则安之,回去还有一场好戏等着她演呢。